省厅技术室的玻璃窗蒙着层薄灰,阳光透进来时,在老旧的木桌上投下斑驳的光斑。那台刚从省厅器材库调来的“简易指纹比对仪”就摆在桌子中央,银灰色的机身沾着运输时的灰尘,像个刚被唤醒的大家伙,正发出轻微的嗡嗡声。
林砚站在桌旁,指节无意识地蹭着口袋里的笔记本——上面记满了“红衣女尸案”的关键信息:豫东睢县的第一起案发现场,受害者指甲缝里残留的黑色机油;皖北亳州的第二起,尸体旁散落的货车防滑链碎片;还有苏南高淳的第三起,凶手遗留的半枚模糊指纹,边缘沾着点红漆。这三起案子横跨四省,受害者都是穿红色外套的独居女性,作案手法如出一辙,却因缺乏串联线索,搁置了整整三个月。
“小林,真能行?这玩意儿比咱们手画指纹快多少?”老技术员周明山搓着手,额角沁出细汗。他从警二十年,查指纹全靠“眼睛对眼睛”,把现场提取的指纹拓在透明纸上,再跟档案库里的前科人员指纹逐一比对,光豫省的指纹档案就堆了半间屋,他们已经熬了两个通宵,眼睛都快花了。
林砚没直接回答,伸手擦了擦指纹仪的镜头:“周叔,您把高淳案那枚指纹的拓片扫描进去,再调省厅前科人员的指纹库,重点筛‘货运、汽修’相关职业的。”他记得现代刑侦里,这种连环作案的凶手,往往会在作案手法里留下职业痕迹——黑色机油、防滑链碎片,还有那枚沾着红漆的指纹,大概率是长期接触货车的人。
苏晓端着杯热水走过来,把杯子递到老周手里:“周叔您先歇会儿,我刚跟高淳警局确认过,那枚指纹是在受害者家门框上提取的,凶手应该是撬门时留下的,边缘的红漆是附近汽修厂常用的‘东方红’牌,跟货车车厢喷漆一致。”她的袖口还卷着,露出手腕上那道在“虎哥案”里留下的疤痕,此刻正专注地盯着指纹仪的屏幕,眼神里满是期待。
老周喝了口热水,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把指纹拓片放进扫描槽。机器的嗡嗡声突然变大,屏幕上先是闪过一片雪花点,接着慢慢浮现出那枚指纹的清晰图像——纹路像迷宫似的铺开,边缘的红漆痕迹被放大后,能清楚看到细小的漆粒。林砚凑上前,指着指纹中心的一个“斗形纹”:“周叔,把这个特征标出来,还有边缘的残缺处,这是关键比对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技术室里只剩下机器的声响和几人的呼吸声。窗外的太阳慢慢西斜,把影子拉得老长,老周的手指在操作键上按得有些发僵,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桌面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不行啊小林,”老周突然叹了口气,指着屏幕上的“比对失败”提示,“筛了三百多个货运相关的前科人员,没一个对得上的。是不是……咱们方向错了?”
林砚皱了皱眉,没急着否定。他接过老周手里的操作杆,重新调出那枚指纹,放大到最大倍数——在指纹边缘靠近红漆的地方,有一个极细微的“分叉纹”,之前因为拓片模糊没注意到,现在在仪器上却看得清清楚楚。“周叔,您看这里,”他指着那个分叉纹,“之前的比对没标这个特征,咱们再筛一次,把这个加上,另外范围扩大到‘跨省货运司机’,不光是本省的。”
苏晓在一旁补充:“我记得皖北案的防滑链碎片,上面有个‘鲁Q’的钢印,应该是山东临沂的货车,说不定凶手是跑鲁豫皖苏这条线的长途司机。”她从包里拿出一叠地图,摊在桌上——上面用红笔圈出了三个案发现场的位置,刚好连成一条从山东到江苏的货运路线,“这条线的司机,经常会在沿途的县城歇脚,很可能认识独居的受害者。”
老周点点头,重新调整参数。这次,机器的扫描速度慢了下来,屏幕上的指纹图像和档案库里的指纹一个个重叠、比对,又一个个分开。林砚的手心也冒出了汗,他盯着屏幕,心脏跟着机器的节奏跳动——如果这次再失败,他们可能又要回到原点,而谁也不知道,下一个受害者会在什么时候出现。
“叮——”
突然,一声清脆的提示音打破了寂静。屏幕上跳出一个绿色的“比对成功”框,旁边跟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的男人留着寸头,颧骨很高,嘴角有一道浅疤,眼神里透着股狠劲。下面的档案信息清晰可见:
姓名:王海涛
性别:男
年龄:32岁
职业:长途货车司机(车牌号鲁Q·)
前科:1982年因盗窃货车轮胎被判有期徒刑两年,服刑地:山东济宁监狱
指纹特征:斗形纹,边缘有分叉,与高淳案现场指纹完全吻合
“找到了!就是他!”老周激动得一拍桌子,手里的杯子差点翻倒。苏晓也凑上前,看着照片上的男人,眼神凝重:“我查过他的服刑记录,狱友说他出狱后一直没成家,性格孤僻,而且特别讨厌穿红衣服的女人,说是因为他母亲当年就是穿红衣服跟人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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