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州市公安局刑侦队的会议室里,煤炉烧得正旺,铁皮烟囱上凝着的水珠顺着管壁往下滴,在水泥地上积成一小滩。林砚将一张手绘的码头食堂平面图铺在会议桌上,白色粉笔头在手里转了两圈,重重圈出食堂后厨的位置:“这里是关键——王大叔说,后厨有个地窖,平时用来放白菜,但入口藏在储物柜后面,虎哥的人之前用来躲检查,这次很可能会从这跑。”
李建国凑过来,手指在“地窖”两个字上敲了敲,烟卷夹在指间,烟灰簌簌落在图纸边缘:“这入口多大?能容一个人弯腰过不?”他刚从武警支队回来,军绿色的大衣还没脱,领口沾着一层白霜,“武警那边定了,明晚八点准时行动,三个小队分别堵前门、侧门和河边的小路,剩下的跟我们进食堂。”
苏晓坐在旁边,胳膊上的纱布刚换过,浅色的棉布上还能看到淡淡的血印——那是上次林砚被追砍时,她扑过去拦刀留下的伤。她手里拿着个笔记本,笔尖在纸上飞快地记:“根据老吴的供词,虎哥每次开会都会带两个保镖,一个叫‘黑炭’,持械伤人惯犯;另一个是新来的,没留名字,但听说是练过摔跤的。另外,食堂里有四个值班的小弟,负责望风,都配了钢管。”
林砚点头,从文件袋里掏出几张照片,一张张排在图纸旁边。照片是白天让技术科的同事拍的,黑白的胶片上,食堂前门挂着“迎春聚餐”的红绸子——那是虎哥故意挂的,想借着“工人聚餐”的名头掩人耳目。“你们看,前门的路灯坏了快半个月,码头管理处一直没修,虎哥也没让人换,就是为了晚上行动方便。明晚我们得带手电筒,最好在衣服里藏个备用的,以防被打坏。”
赵伟站在角落,手里攥着个搪瓷缸,脸色不太好看。自从上次“铁路抛尸案”里,他因为经验不足漏了关键线索,就一直没怎么参与核心工作。这次终极收网,李建国让他负责清点装备,他声音闷得很:“队里的手铐只有十副,防刺背心不够,我跟后勤科申请了,他们说只能凑五件,剩下的只能用老办法——穿两件棉袄。”
“棉袄也行。”李建国把烟卷摁灭在煤炉边的铁盘里,火星溅起来又很快熄灭,“当年我抓毒贩的时候,还穿过棉被呢。关键是别慌,虎哥的人看着凶,其实都是些欺软怕硬的,只要我们冲得快,他们就乱了。”他看向林砚,眼神里少了以前的质疑,多了几分信任,“小林,明晚你跟我一组,直接冲主位,先控制虎哥,剩下的交给兄弟们。”
林砚刚要应下,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撞开,一个穿着旧棉袄、裤脚沾着泥的老头跌跌撞撞跑进来,正是码头的老搬运工王大叔。他脸色煞白,喘得连话都说不完整,手里紧紧攥着个破了角的布袋子:“林……林警官!不好了!虎哥的情妇……刚才去食堂了,跟值班的小弟说了句话,我听见她提‘明晚别太早来’……”
这话一出,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林砚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王大叔,你再仔细想想,她还说别的了吗?比如提到‘警察’或者‘检查’之类的词?”
王大叔扶着桌子,缓了好一会儿才摇头:“没……没提,但她表情不对,慌慌张张的,还塞给那小弟一个纸包,好像是钱。我猜……她是不是知道啥了,给虎哥报信呢?”
苏晓立刻翻开笔记本,快速翻到之前记录的页面:“虎哥的情妇叫刘梅,之前在码头开小卖部,因为帮虎哥藏赃款被我们问过话,但当时没证据。她跟虎哥的关系很密切,虎哥很多事都不瞒着她,说不定是老吴那边走漏了风声?”
“不可能。”李建国眉头拧成一团,“老吴被关在看守所,全程有人看着,不可能跟外面联系。说不定是刘梅自己察觉到不对劲——毕竟我们这几天一直在码头附近转悠,难免被她看到。”他看向林砚,“现在怎么办?要是虎哥提前知道,明晚的行动就黄了,再等下次机会,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林砚没说话,走回会议桌前,盯着那张食堂平面图看了半天,手指在“河边小路”的位置停住:“王大叔,虎哥的船是不是还停在河边?就是上次他用来逃跑的那艘?”
“在!”王大叔赶紧点头,“我下午还看见呢,就拴在柳树下,船上还放着几个大箱子,不知道装的啥。”
“那就有办法了。”林砚的眼睛亮了起来,拿起粉笔在图纸上画了条新的路线,“我们可以提前行动,今晚十点就埋伏,假装还是按原计划明天动手,让刘梅以为我们没察觉。然后,我带两个人去河边盯着他的船,防止他坐船跑;李队,你带主力去食堂附近埋伏,等虎哥的人到了,先别打草惊蛇,等他们聚齐了再动手;苏晓,你跟技术科的同事联系,让他们今晚就把食堂前门的路灯修好,就说是‘码头管理处临时抢修’,打消虎哥的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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