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州市公安局刑侦队的会议室里,烟味快把屋顶熏黑了。林砚把老吴的供词摊在桌面上,手指重重戳在“腊月廿八晚七点,码头食堂开年会”那行字上,纸页边缘被他按出一道褶皱——这是目前最关键的线索,可桌角那杯凉透的茶水,却像浇在众人心里的冷水。
“军分区那边还是卡着?”李建国把烟蒂摁灭在搪瓷缸里,缸底厚厚的烟灰簌簌往下掉。他今早第三次跑军分区,参谋只说“联合行动需副市长签字”,可副市长去省里开会了,这签字不知道要等多久。
林砚点头,指尖在供词上划到“虎哥让手下备了二十箱白酒”那处:“老吴说,虎哥要趁年会给兄弟们‘发红包’,其实是分赃。要是等副市长回来,腊月廿八早过了,到时候虎哥把钱转移了,再想抓他就难了。”
苏晓坐在旁边,胳膊上的纱布还露在袖口外——上次为救林砚被弹簧刀划伤的伤口还没好。她把一张折得整齐的白纸推过来,是码头食堂的平面图,边角被王大叔的手汗浸得发皱:“王大叔说,这是他趁打扫食堂时画的,前门通搬运工宿舍,后门对着河边,厨房最里面有个地窖。”
林砚拿过平面图,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天光仔细看。铅笔勾勒的线条歪歪扭扭,却标得很细:“灶台、餐桌、仓库……不对,厨房怎么没标通风口?”他突然抬头,“80年代的食堂厨房,不可能没有通风口,万一那是虎哥的逃生通道呢?”
这话让满屋子的人都静了。李建国凑过来,手指在平面图上扫了一圈:“老吴没提通风口的事,王大叔会不会是忘了画?”
“得去现场确认。”林砚站起身,抓起搭在椅背上的旧棉袄,“我跟苏法医去,还扮成搬运工,不容易引人怀疑。”
苏晓立刻收拾好勘查包,里面装着卷尺和笔记本——80年代没激光测距仪,只能靠手工量。两人骑着自行车往码头赶,寒风刮在脸上像刀子,林砚特意把车骑在外侧,替苏晓挡了不少风。
到了码头,林砚熟门熟路地领着苏晓往食堂走。路边几个搬运工正蹲在地上啃窝头,见了林砚都点头打招呼——这半个月的伪装没白费,他已经成了“苏北来的穷小子林阿砚”。快到食堂门口时,一个穿黑色夹克的男人突然拦住他们,是虎哥的手下“瘦猴”,专管食堂的门岗。
“阿砚,你带个女的来干啥?”瘦猴眯着眼,目光在苏晓身上扫来扫去。
林砚赶紧把苏晓往身后拉了拉,脸上堆起憨笑:“这是俺远房表姐,来码头找俺,想让俺帮着问问,食堂缺不缺洗碗的——她在家天天洗碗,手巧得很。”
苏晓配合地低下头,露出袖口的补丁,声音细弱:“俺……俺不要工钱,管饭就行。”
瘦猴盯着苏晓的手看了几秒,见她手指粗糙(那是苏晓故意在勘查现场时磨的),才撇撇嘴:“食堂不缺人,让她赶紧走,别在这碍事。”
林砚赶紧拉着苏晓往食堂里走,嘴里应着:“哎哎,这就走,俺先带她看看食堂啥样,让她死了心。”进了食堂,他故意放慢脚步,眼睛飞快地扫过四周——前门有两张方桌拼在一起,应该是年会时虎哥坐的主位;后门挂着厚厚的棉帘,风吹过能听到河水的声音;厨房的门虚掩着,飘出一股油烟味。
“你去看后门,我去厨房。”林砚压低声音,往厨房走。刚掀开厨房的门帘,就看到灶台边站着个大妈,是食堂的炊事员。林砚赶紧挤出笑:“大妈,俺表姐想找洗碗的活,俺来问问您……”
趁大妈唠叨“食堂不招人”的功夫,林砚的目光落在厨房最里面——墙面上方有个方形的口子,被油污糊得发黑,边缘有攀爬的痕迹。他悄悄从口袋里摸出卷尺,假装整理衣角,快速量了量口子的宽度:“大妈,那上面是啥呀?咋黑乎乎的?”
“通风口呗,”大妈擦了擦灶台,“前阵子坏了,虎哥也没让人修,风大的时候能灌进沙子。”
林砚心里一紧——这通风口宽约六十厘米,足够一个人钻出去。他刚想再问,就听到瘦猴在门口喊:“阿砚,磨蹭啥呢?赶紧带你表姐走!”
林砚赶紧应着,拉着苏晓往外走。出了食堂,两人绕到食堂后面的河边,苏晓立刻拿出笔记本:“通风口在厨房北墙,离地面三米高,下面有个煤堆,踩着煤堆能爬上去。”她顿了顿,又补充,“后门对着的河段有浅滩,要是从后门跑,能蹚水到对岸的树林里。”
林砚点头,从口袋里掏出烟盒纸,快速记下通风口和浅滩的位置:“得让王大叔确认下,通风口外面通哪。”他带着苏晓找到王大叔的住处——一间临时搭建的小木屋,里面只有一张木板床和一个煤炉。
王大叔见了他们,赶紧关上门:“是不是食堂有问题?”
“通风口,”林砚把烟盒纸递过去,“您知道通风口外面是啥地方不?”
王大叔凑着煤炉的火光看了看,一拍大腿:“通仓库后面的小巷!那小巷能直接到码头的货运站,要是虎哥从通风口跑,十分钟就能上货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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