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白炽灯嗡嗡作响,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空气里飘着一股呛人的尼古丁味。老吴瘫坐在椅子上,双手被手铐铐在桌腿上,原本挺得笔直的脊背彻底垮了,眼眶通红,嘴里反复念叨着:“我对不起李队,对不起局里……”
林砚将一杯温水推到他面前,指尖敲了敲桌上的笔录纸:“吴哥,现在说对不起没用,把你知道的都讲清楚,才算真的悔悟。虎哥下一步要干什么?”
老吴抬起头,喉结动了动,喝了口温水才哑着嗓子开口:“腊月廿八,就是下周六,虎哥要在码头食堂开‘年会’。他说这一年赚够了,要给兄弟们分‘红利’,到时候核心的人都会来——刀疤、鼠子、还有负责管账的老鬼,一个都少不了。”
“具体时间?”李建国猛地从椅子上坐直身体,手里的钢笔在笔录本上顿了顿,笔尖洇出一小团墨。他跟老吴共事十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最信任的徒弟会成内鬼,可此刻案情要紧,私人情绪只能暂且压下。
“晚上七点,食堂会提前关门,说是给工人做‘年终饭’,其实是掩人耳目。”老吴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神躲闪着,“虎哥还特意交代,让我那天别去局里,就说家里有事,到时候在食堂后门等他,他要跟我算‘之前报信的辛苦钱’……”
林砚立刻拿起笔,在纸上快速记下“腊月廿八晚七点、码头食堂、核心成员聚集”几个关键词。他抬头看向李建国,眼神里带着一丝急切:“李队,这是抓虎哥团伙的最好机会!他们聚在一起,正好一网打尽。”
李建国没立刻接话,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眉头拧成了疙瘩:“码头食堂我去过,地形复杂得很——前门对着搬运工宿舍,后门通着河边,厨房还有个地窖,万一有人从这些地方跑了,再想抓就难了。而且现在离腊月廿八只有六天,我们要跟武警协调,还要摸清食堂里的守卫情况,时间太紧了。”
“时间紧也得干。”林砚把笔录纸折好塞进兜里,“虎哥狡猾得很,这次要是让他跑了,下次再想找到这么好的机会,不知道要等多久。我建议现在就去市局申请联合行动令,同时找王大叔问问食堂的具体布局,他在码头干了二十年,肯定熟。”
李建国点了点头,站起身:“你跟我去市局,苏晓留在这里,把老吴的供词整理好,再查一下虎哥团伙最近的资金流向,看看有没有转移赃款的迹象。”
苏晓应了一声,拿起笔录本仔细核对,忽然指着其中一行说:“吴哥,你刚才说‘老鬼管账’,这个老鬼是不是左脸有块痣?之前林砚在码头勘查时,见过一个这样的人,总在油库附近转悠。”
老吴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对,就是他!老鬼手里有个黑色的皮夹子,里面记着所有的账,虎哥特别信任他,这次分赃就是让他来算。”
苏晓把这个细节补充到笔录里,抬头看向林砚:“我整理完供词,就去邮电局查老鬼的电话记录,看看他最近跟哪些人联系过,说不定能找到油库赃款的具体位置。”
“好,辛苦你了。”林砚说完,跟着李建国快步走出审讯室。外面的天已经黑了,走廊里的灯泡忽明忽暗,寒风从窗户缝里钻进来,带着刺骨的凉意。两人踩着积雪往市局走,脚下的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林砚,”李建国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刚才在审讯室,我没跟你吵,是因为我知道你说得对。但老吴这事……让我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林砚侧过头看他,路灯下,李建国的鬓角似乎又白了几根。他知道李建国心里的难受,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李队,办案子难免会遇到这种事,但我们不能因为一个内鬼,就忘了我们的本分。虎哥团伙害了那么多人,这次一定要把他们绳之以法,才算对得起那些被欺负的搬运工,对得起吴哥曾经的初心。”
李建国重重地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只是脚步加快了些。两人赶到市局时,局长办公室还亮着灯。听完他们的汇报,局长立刻拿起电话,拨通了军分区的号码,语气严肃:“喂,王司令吗?我是老张,有个紧急情况,需要你们派武警协助……”
挂了电话,局长看着林砚和李建国:“武警那边同意派一个中队配合,但需要三天时间准备。你们这三天要把情况摸清楚,确保行动万无一失。另外,内鬼的事已经通报全局,以后所有行动信息都要严格保密,只许口头传达,不许写在纸上。”
从市局出来,已经快十点了。林砚没回宿舍,而是直接去了码头附近的棚户区——王大叔就住在这儿。棚户区里的房子都是用木板和油毡搭的,家家户户门口都挂着腌肉和咸鱼,昏黄的灯光从窗户里透出来,偶尔能听到孩子的哭闹声。
林砚敲了敲王大叔家的门,里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随后门开了一条缝,王大叔探出头来,看到是林砚,才赶紧把他拉进来:“小林警官,你怎么来了?是不是码头那边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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