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州市邮电局的红砖楼在初冬的风里泛着冷意,林砚推着二八大杠自行车停在门口时,李建国正靠在门柱上抽烟,烟蒂在地上积了小半堆。见林砚过来,李建国把烟屁股踩灭,声音带着点沙哑:“真要查?老吴跟了我十年,当年抓偷车贼时还替我挡过一刀。”
林砚捏了捏口袋里皱巴巴的“警员去向登记表”,上面老吴那行“11月17日:城郊走访证人张某某”的字迹还透着工整。可前天他们去城郊找张某某时,对方却说“半年没见过老吴”——这处矛盾像根刺,扎在两人心里好几天了。
“李队,我知道您重情分。”林砚把自行车支稳,从包里掏出市局开的查询函,“但虎哥那次能提前跑,除了队里人,没人知道咱们的行动时间。查电话记录不是怀疑,是给老吴证名的机会。”
李建国盯着查询函上鲜红的公章,沉默了几秒,终是抬脚往楼里走:“走,进去说。”
邮电局的查号室里满是油墨味,老员工王师傅戴着老花镜,从铁皮柜里翻出一摞厚厚的纸质台账,手指在泛黄的纸页上滑动:“11月17号?你们要查的是市局家属院那部总机下的分机吧?稍等,我找找……”
林砚和李建国凑在旁边,看着台账上密密麻麻的记录,每一行都记着通话时间、被叫号码和通话时长。翻到11月17号那页时,王师傅突然停住,用手指点了点其中一行:“喏,下午两点零三分,这个分机打给了东城区的,通话一分二十秒。”
“?”林砚心里一动,赶紧掏出小本子记下来——这个号码他有印象,上次查虎哥情妇刘梅的住处时,居委会提供的登记表上,刘梅家的电话就是这个。
李建国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一把拿过台账,指尖在“一分二十秒”那几个字上反复摩挲,像是要把纸页抠破:“王师傅,确定是这个分机?没记错?”
“错不了。”王师傅推了推老花镜,“家属院那几部分机号码我熟,这个号是老吴家的,上个月他还来缴过话费呢。”
从邮电局出来时,风更冷了。李建国没骑车,沿着路边慢慢走,林砚推着车跟在后面,没敢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李建国才开口,声音里带着点疲惫:“你说,老吴为啥要这么做?他儿子明年就要考大学了,家里条件虽说一般,可也犯不着跟虎哥扯关系啊。”
林砚想起苏晓昨天跟他说的话——那天给老吴做笔录时,她瞥见老吴手腕上戴着串劣质金属手链,款式和之前在码头查获的虎哥团伙成员的手链一模一样。当时苏晓没敢声张,只偷偷把这事告诉了林砚。
“可能不止钱的事。”林砚轻声说,“苏法医说,老吴手腕上有虎哥团伙的手链。或许……他有把柄在虎哥手里。”
李建国猛地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林砚,眼神里满是震惊。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最后只重重叹了口气:“走,回队里,找苏法医问问细节。”
回到市局时,苏晓正在解剖室整理报告。听见敲门声,她抬头看见林砚和李建国进来,赶紧放下笔:“李队,林警官,你们来了?”
“苏法医,你上次说老吴戴的手链,能再说说具体样子吗?”李建国走到桌前,语气比平时缓和了不少。
苏晓回忆了一下,拿起笔在纸上画了个简单的图样:“就是这种,红铜色的,上面刻着个‘虎’字,链条中间还夹着个小铃铛,一动就响。上次在码头抓的那个小喽啰,手腕上就有个一模一样的。”
林砚看着纸上的图样,心里更确定了——这种手链是虎哥给核心成员的“标识”,普通马仔根本没有。老吴能戴上这个,说明他跟虎哥的关系远不止“通风报信”那么简单。
“得设个局,看看老吴的反应。”林砚放下纸,看向李建国,“咱们故意放出消息,说明天要去码头东侧的废弃油库搜赃款,看看他会不会动。”
李建国犹豫了一下,终是点了点头:“行,就按你说的办。今晚开会时,我来提这事。”
晚上的队务会上,李建国故意把“明天去油库搜赃”的消息说得格外详细,甚至连集合时间、人员分工都列了出来。林砚坐在角落里,盯着老吴的脸——老吴全程低着头,手指在膝盖上无意识地摩挲,直到李建国说到“油库”两个字时,他的肩膀明显抖了一下,眼神也飘向了窗外。
散会后,老吴借口“要去办公室拿份文件”,单独留了下来。林砚和李建国躲在走廊尽头的拐角处,看着老吴偷偷摸出腰间的传呼机,手指在上面按了几下,然后快步走出了警局。
“跟上。”李建国低喝一声,和林砚悄悄跟了上去。
老吴没回家,而是骑着自行车往城东走,最后停在了一家偏僻的公用电话亭前。他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后,快速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声音压得很低:“喂,是我……他们明天要去油库搜……对,早上八点集合……你让虎哥赶紧把东西转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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