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战、弟弟霍斯阵亡时,他与赵杏内心久久不能消弭的悲痛;对卡尔在战舰上生死未卜的担忧;
这一切,都让他在家庭教育中,始终对自己的儿子、未来参战做了防范。
如果国家和集体的意志不能违抗,那也要让儿子们,与其他的士兵,在战争中的残暴行为不一样。
他看着二三十岁的三个儿子,和赵仁赵慈,说道。
“德意志民族的历史和辉煌,当然要振兴。我们身为国民,增强国力、在经济封锁和军事发展中突围,是必做之事。
元·首 声称要通过战争扩张、振兴经济,带来往日的荣光。
但是各位要记住,艾徳勒克家的人,即使上了战场,也不能做屠夫 !
我们家族的荣誉,早就不需要靠屠杀、虐待其他民族和国家的人,来实现了。
身为军人,在战场上两军对垒时,可以尽情厮杀、为国拼搏。
但是,一旦手握武器,对手无寸铁的平民、要有怜悯之心。因为,我们所有人,都是上帝的子民。”
上帝 ? 如今上帝在哪里?
N·C控制了教会,连教士都已经认同,对犹太人的歧视压迫和非人性对待。
天主教穿黑袍的神父们,会和希·TL一起敬礼。当虐待犹太人时,教士们会微笑。
克劳夫想起青年团灌输的那些思想,那些对希·TL 极度崇拜和狂热的男女青年。
身在其中,哪怕态度稍微冷静了一些,都会遭到同伴质疑和不满。
他只能像他们一样,去拥戴、做手势、喊口号、同时表情激奋。
他甚至不能说一句同情犹太人的话,也从来都不能提到,自己家里有一位来自远东的杏妈妈。
此时,他有些沮丧和无奈。
“父亲。很多事情,也许我们是无能为力的。”
哈德里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他指指马丁和赵仁,指指那仅有的几张,日军屠杀甚至是残杀平民的照片,他语气严肃地说。
“你们都读过历史。
一百年前,普鲁士军队占领城邦之后,弗里德里希大王命令贵族军官马尔维兹洗劫全城,以此报复。
但马尔维兹认为,这样的杀戮劫掠不符合贵族的荣誉,拒绝执行命令并辞去军职,最后债台高筑而死。
他的座右铭便是: "如果服从,会陷我于不义,我宁愿选择失去宠信"。
“看看你们的哥哥,在南京是怎么做的。
艾徳勒克不做屠夫,但是,一定要学会做狼。
你得先去掌权。公平,才能从你手上诞生。
我们要像狼一样合群,去遵守狼群的生存法则;具备狼的阴险狡诈、诡计多端;
我们要身在狼群之中,真心与狼为伍;但每一只狼,也可以独行、独自捕猎。我们也要保持自己的特立独行、顶天立地。
如果不入地狱,如何能在地狱中救人 ?
你们有一天都会在战场上,要记住: 艾徳勒克家族的荣耀,早已不是军功。”
哈德里经过快四十年的奋斗,在挫折、破产的边缘又再崛起,从这个国家现在野兽肆虐般的丛林法则中,去妥协、奋斗、钻营、求全。
他尽力去争取经济和政治上的权力和话语权,就是为了有一天,他的儿子们有别的出路,不再以战场上的掠夺和杀戮为荣。
在“全民狂热”的声浪里,总有人醒着,只是他们的声音却被淹没了。
哈德里的脑海里泛起许多年前的一句话,这时说了出来。
“真正的勇士,从不恃强凌弱。他们征服人心,靠的不是武力,而是慈悲,与爱。”
“克劳夫、罗切尔,我们家族未来的辉煌,在商业和金融。我已经为你们做了布局。
在战场上,你们任何时候都要记住。
军人,要有血性,和忠诚。可以杀敌,但有不做之事。
不能奸淫妇女,不能残害平民,不能虐待俘虏。
要遵守一个军人最基本的职业道德,和做人的行事准则。
我希望你们能活着回来、全身而退。跟你们的哥哥,去建艾德勒克家真正的帝国。”
马丁在一旁,对父亲的话有感而发。
他说道,“在南J 的时候,我最后悔的是,我没有像拉贝 先生那样,提前加入"国社工党"。
如果我是,在工厂里我就可以悬挂旗帜,就没有日本军队明目张胆靠近。仁,也就不会受伤了。”
马丁目光歉疚地看着赵仁,当日的懊悔和愤怒再次袭来。
赵仁握着他的手腕,紧了紧。
“马丁,没事的。”
马丁突然想起了一首歌。这首歌,很多青年学生都会唱。
哪怕此时是在极权管制下,依然还有一批人在唱,他们渴望突破强权和独裁,但是一直被压制。
已经有无数的人被关押进集中营,这里面不止是犹太人,还有思想自由、不愿意做独 裁者帮凶的德国人。
甚至还有有马丁兄弟熟悉的朋友、同学、持不同政见者。
他们前几日还在身边,但没过几天,你再也没见过他了。被暗杀,被消失,已经不知去向、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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