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肖雅往床边挪的时候,她鬓角的碎发不是顺滑的,带着点晒后的微涩,蹭过我颈侧跳动的动脉——那触感轻得像细羽毛扫过,却让我的心跳莫名慢了半拍。发丝里裹着的暖香绝不是普通日光味:是金三角清晨的露水珠被日头晒得半干,混着她枕边那只老樟木枕套的沉水香,细细密密缠在每根发梢,吸进肺里都带着草木被阳光吻透的暖意。
她后颈贴着我小臂的皮肤温温的,还浮着层午睡后的薄汗,汗味极淡,混着我胳膊上没褪尽的草药气——是昨天医官给她换安胎药草膏时蹭上的,清苦里裹着点薄荷的凉,像把细筛子滤过似的,软得能化进皮肉里。她整个人靠在我怀里,不重,却让我下意识绷紧了小臂的肌肉,生怕稍松劲就会摔着——前晚阿逸那一肘撞在她小腹上,医官今早掀开她米色棉布裙检查时,还指着那片淡淡的淤青皱眉,说胎象才刚稳,半点颠簸都受不得。
隔着她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米色棉布裙,我能清晰摸到小腹微微隆起的弧度,不是突兀的鼓,是像揣了个刚发的棉芽尖儿,隔着布料能感觉到极轻极轻的起伏,每一下都软得人心尖发颤。我的脚踩在床边的粗麻布地毯上,那布是肖雅从曼谷集市淘来的,织得密实,踩上去发涩,却吸潮,能挡住金三角的湿意。我走得极慢,每一步都先试探着落下,连呼吸都放得浅,生怕胸腔的震动透过手臂传过去,惊着里面那个刚在鬼门关前晃过一圈的小生命。
刚把她放在铺着米白床单的床上,床单上还留着她躺过的浅印,带着她的体温,裤兜左侧突然传来一阵震动。不是雷朵内部通讯器那种“滴滴”的锐响——那声音像急雨打在铁皮上,短促得刺耳,隔着三米都能听见;这震动是我特意为杨杰设的低频模式,“嗡——”地颤半秒,停半秒,再“嗡——”,闷在皮肉里,像有只细小的蜂虫在腰侧轻轻蛰着,刚好能藏在衣物摩擦声里。
肖雅被这细微的震动惊得往我怀里缩了缩,眼睫像受惊的蝶翅,飞快颤了三下,眼尾还挂着午睡未散的倦红,连声音都黏糊糊的,带着刚睡醒的鼻音:“怎么了?”她的指尖下意识勾住我深灰色衬衫的下摆,指甲修剪得圆润,指尖带着点凉,轻轻攥着那片被阿逸刀划开的破口,像抓着点能安心的依靠。
我低头时,鼻尖先蹭到肖雅额前的碎发,带着点日光晒透的暖香,随即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吻。唇瓣落下去的瞬间,刚好碰到她皮肤表面那层极薄的汗——不是黏腻的湿,是带着体温的微凉,像触碰一块刚从温水里捞出来的暖玉,细腻的毛孔在唇下若有若无地轻颤,连呼吸里都裹着她身上淡淡的草药甜香。
指尖捻起她颊边垂落的几缕碎发,那发丝被汗濡湿了半截,贴在泛红的脸颊上,带着点软韧的质感。我顺着耳后轮廓轻轻把碎发别到耳后,指腹蹭过她耳后最细腻的皮肤时,能摸到一层几乎看不见的绒毛,像抚过初生的棉絮。声音刻意放得轻缓,尾音都揉进了温柔里,软得能化出水:“老婆,乖乖躺好。”
目光不自觉扫过床头那盏铁艺台灯——铸铁的灯杆被昨晚的搏斗撞得歪向一侧,原本对称的螺旋纹此刻歪歪扭扭,灯杆底部还磕出一块白痕,露出里面的黑铁。暖黄色的灯光顺着倾斜的角度斜斜铺下来,刚好落在肖雅眼下,把她未散的倦意染得更柔。“丽丽姐八成又找我有事儿,”我刻意顿了顿,把借口说得更实在,“前儿清点的军火清单还没签字,估摸着是催这个。你好好歇着,我去去就回。”
肖雅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点了点头。她的指尖极轻地勾住我深灰色棉质衬衫的衣角——那布料洗得有些发白,袖口被阿逸的短刀划开一道寸许长的口子,边缘的棉线已经起了毛茬,露出里面泛着薄红的皮肤,是前晚搏斗时蹭到的擦伤。她的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指尖带着点刚从被子里探出来的微凉,轻轻攥了攥那片布料,声音黏糊糊的,还裹着午睡后的鼻音:“早点回来,别让我等太久。”说话时,温热的呼吸顺着我的手背轻轻拂过,像羽毛尖儿蹭过心尖,痒意顺着血管往四肢百骸钻。
“嗯。”我低低应着,拇指蹭了蹭她勾着衣角的指尖,才伸手替她掖了掖被角。米白色的床单被她压出浅浅的窝,我把被角往她肩颈处拢了拢,又刻意避开小腹的位置,动作轻得像怕碰碎琉璃。看着她缓缓闭上眼睛,眼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扇形的浅影,最后颤了一下才彻底稳住,我才转身,脚步放得极轻,直到踩过门口的粗麻布地毯,才稍稍加快了速度。
铁皮门在身后轻轻合上,合页转动时没发出半点杂音,只在锁扣落下的瞬间,传出“咔嗒”一声轻响,细得像怕惊扰了屋里肖雅渐匀的呼吸。我立刻摸出裤兜里的手机——那是丽丽姐上个月赏的军用款,金属外壳带着凉意,背面刻着极小的蛇形纹。屏幕暗沉沉的,只有左上角亮着一串绿色的加密数字代码,每两个数字一组,有节奏地闪烁着——是杨杰的信号,错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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