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的空气静得能听见米白色蕾丝纱帘拂动的轻响——那声音细得像细羽擦过丝绸,风稍大些,纱帘上绣着的半开小雏菊花纹就会轻轻颤,花瓣的针脚在光里若隐若现。夕阳已经沉到院西那棵老香樟树梢,繁茂的枝叶把最后一缕蜜色的光揉成了碎碎的暖,透过纱帘的缝隙洒进来,在浅棕色实木地板上织出细碎的网。那光像被孩子揉软后撒开的金箔,连每片“金箔”的边缘都带着朦胧的光边,连空气里飘着的细尘都看得清清楚楚——它们慢悠悠地转着圈,像提着小灯笼的精灵,在光里晃来晃去。
肖雅半边身子都贴在我肩头,重量轻轻的,像揣了个温软的小抱枕。她手里捧着本浅紫色封皮的伦敦切尔西花展画册,封面还带着点刚买时的光泽,书页停在画着白色藤椅的那页——铜版纸微微发脆,画里的藤椅扶手缠着淡紫色薰衣草花穗,花穗上的细绒毛都印得清晰,椅脚边还撒着几片掉落的花瓣。她的指尖纤细,指甲修剪得圆润,淡粉甲油是上周我们一起在镇上美妆店挑的“雾粉”色,在光下泛着像揉了碎糖的浅亮。她就用这指尖,轻轻划过画里藤椅的每一根藤条,动作慢得很,像怕碰疼了画里的藤条,每划一下,指腹都会微微顿半秒,连呼吸都跟着放轻。
她的呼吸轻轻落在我浅灰色衬衫的领口,带着两重淡香——一重是上周在镇东头花店买的薰衣草精油洗发水味,香得淡,像刚摘的薰衣草在太阳下晒了半天,混着点阳光的暖;另一重是她专用的无香杏仁润肤露味,淡得几乎闻不见,却裹着她身上独有的、浅浅的奶味。这两种香味缠在空气里,暖得像刚晒过三小时太阳的羊绒毯,让人想把时间钉在这一刻,连眨眼都怕惊扰了这份静。
偶尔有晚风从半开的实木窗缝钻进来,带着楼下栀子树的甜香——那是院角三十年的老栀子树,今年开得格外盛,风一吹,白花的甜香就顺着窗缝钻进来,裹着点青叶的鲜。风掀动肖雅耳后的浅棕色碎发,那碎发刚及耳尖,发尾带着点自然的小卷,被风吹得轻轻贴在我下巴上。发梢软得像蚕丝,蹭过我下巴刚冒出来的青色胡茬——那胡茬是早上没来得及刮的,有点扎手,却被她的碎发蹭得痒丝丝的,痒得人嘴角忍不住往上翘,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我们没再多说一句话,就这么安静地靠着,连彼此的心跳都慢慢凑成了同个节奏。肖雅的心跳隔着她身上那件浅灰色细条纹棉麻连衣裙贴在我手臂上——那裙子是她怀孕后特意买的,布料软得像云朵,贴着皮肤没半点束缚。她的心跳轻而稳,像小鼓槌轻轻敲在我胳膊上,每一下都透着让人安心的软,连带着我手臂的皮肤都跟着微微发烫。而我刚才被魅姬搅乱的心跳,还带着点没平复的慌,却在她体温裹着的暖里,像被温水泡软的糖块,慢慢沉了下来,连手腕上的脉搏都跟着她的节奏,一下一下,变得稳当。
茶几上的白色牛皮纸袋还静静放着——那是早上陪肖雅去早市买山竹时,摊老板给的袋子,袋口用麻绳系了个松松的结,麻绳尾端还沾着点山竹壳的紫汁,没擦干净。袋子里装着早上拍的照片,有肖雅站在山竹摊前笑的样子,有卖豆腐脑的大爷递碗的瞬间,现在大概还带着早市的烟火气——有山竹果肉的甜香,有豆腐脑的咸香,还有卖花阿姨篮子里茉莉的清香。这股烟火气像把外面的热闹偷偷藏了起来,和卧室里的薰衣草香、杏仁润肤露香缠在一起,软得让人心里发暖,像把全世界的好都拢在了这小小的屋子里。
就在这时,“笃、笃笃”的敲门声轻轻落在实木门上——不是急促的重敲,是带着克制的、极有分寸感的节奏。第一下稍轻,像羽毛擦过木面,尾音还带着点木门的轻颤;后两下略重些,却依旧收着力道,间隔均匀得像掐着秒表,连停顿的时长都分毫不差,显然门外的人怕惊扰了房里的静,连敲门都放轻了动作。
这声音在静得能听见纱帘拂动的卧室里,像颗小石子轻轻落进温水,瞬间打破了之前的安稳。肖雅先抬起头,靠在我肩头的重量轻轻移开,她的发梢从我的衬衫领口滑下来,带着点微暖的温度。眼里还裹着刚靠出来的软,像蒙了层薄雾,眼尾那点因之前哭红的血丝还没完全消,淡粉的痕迹像揉碎的桃花瓣贴在眼角。她下意识拢了拢耳边的碎发,指尖蹭过耳郭,声音轻得像浸了水的棉花,软得发飘:“是谁呀?”
门外立刻传来个沉稳的女声,带着点刚泡过陈年普洱的清润——不是甜软的柔,是像浓茶滤过茶渣后的哑,却又透着股熟稔的冷意,连尾音都收得利落,没半点多余的温:“是我,花粥。给你们送鸡汤来了。”
我心里猛地一怔,指尖下意识攥紧了身侧的床单——花粥?她怎么会亲自来送鸡汤?早上明明跟张叔交代得清楚,让帮厨小王熬好后端上来,张叔还拍着胸口说“保证热乎送到”。以花粥在雷朵集团的身份,向来只管交易对接和核心人员调度,别说端汤送水,就连后厨的事都从不过问,今天这举动,实在反常得很。是借着送汤来试探我和肖雅的状态?还是来观察肖雅怀孕后的反应?甚至……是来确认我有没有跟肖雅提过交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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