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铁门又一次被推开,没有之前那种能震落铁锈的粗暴踹击,只有合页生锈的“吱呀——”声,像老骨头错位时的呻吟,缓慢、拖沓,还裹着陈年的霉味,钻入耳膜时让人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光线顺着门缝斜斜渗进来,不是强光,是像薄纱一样的昏黄,里面浮着细碎的尘埃,慢悠悠地飘着——先照见的是花粥踩着黑色细高跟的鞋尖。
那鞋跟足足有五厘米,鞋头尖得像外科医生的解剖刀,漆皮锃亮,却还是沾了点地下室地面的灰——只有零星一点,像是她跨过门槛时不小心蹭到的,既没破坏精致,又透着点掩不住的狼狈。她踩在坑洼的水泥地上,步伐慢而稳,“嗒——嗒——嗒”,每一声都像敲在空心的铁皮上,脆得发闷,偶尔鞋跟会轻轻磕到地面的碎石子,发出“叮”的一声细响,瞬间又被霉味吞掉。这声音不密,却精准地敲在我的心跳节点上,震得胸腔发紧,连呼吸都跟着慢了半拍。
她走在最前面,换了件墨色丝绒旗袍。丝绒的质感在昏黄的灯泡下泛着暗哑的光,像深夜里平静却藏着暗流的海,领口别着那枚金莲花吊坠——花瓣是镀金的,边缘磨得有些亮,中央嵌着几粒碎钻,随她走动时会闪一下,不是耀眼的光,是像寒星一样的冷光,扫过铁笼时,像针一样扎人。旗袍的盘扣是老乌木做的,颗颗都磨得圆润光滑,从领口一路扣到腰际,间距分得均匀,把她的腰线勒得极细,却没半点柔软的曲线——那腰线是僵的,像被铁丝箍着,透着股刻意维持的端庄,反而更显她的狠劲。
旗袍开叉到大腿根,走动时会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皮肤细腻,却能看见膝盖下方有个米粒大的浅褐色疤痕——像是被匕首尖划出来的,早结了痂,却没褪干净,成了这抹白里唯一的暗痕。她的脚踝上拴着根细得几乎看不见的银链,链尾挂着个米粒大的骷髅吊坠,吊坠是黄铜做的,磨得发亮,随她的步伐轻轻晃着,幅度极小,像怕被人发现似的,却又偏要挂着,透着股诡异的精致。
她的眼神是最让人发怵的——像结了冰的湖面,表面平得没一丝波澜,底下却深不见底,扫过铁笼时,那目光不是落在“人”身上,是落在一件待估价的货物上,冷得能刮下一层霜。她眨眼的频率极慢,睫毛垂下来时会在眼下投一小片阴影,再抬眼时,那片阴影就跟着移,像在掩饰什么,又像在轻蔑地打量。她的右手垂在身侧,食指尖轻轻蹭着旗袍最下面那颗乌木盘扣,动作慢得几乎看不见——不是摩挲,是像在数时间,又像在压着心里的火气,指尖的温度仿佛能透过丝绒传出来,冷得僵硬。
最后,她停在离铁笼两米远的地方,霉味绕着她的衣角打了个转,她却像没闻见似的,声音轻得像飘在空气里的幽灵,气音重,还带着点没散尽的烟嗓,不是疑问,是陈述句:“袈沙,想好了没有?”
花粥身后跟着三个人,像三道移动的阴影,把地下室本就逼仄的空间挤得更满,每道影子里都裹着化不开的凶气,压得人呼吸发紧。
左边的腥狗最扎眼——还是那身洗得发僵的黑色紧身T恤,胸口沾着块深褐色的油渍,边缘发脆,像是陈年的血渍凝在上面,领口磨出了毛边,露出颈后乱糟糟的汗毛。迷彩裤的膝盖处磨出了破洞,露出里面粗糙的秋裤,裤脚卷到小腿,沾着泥点和草屑,一看就是刚从野狗场那边过来。他手里攥着根黑色甩棍,棍身有细密的防滑纹,末端还沾着点暗红色的碎屑——像是干涸的血痂。他漫不经心地把甩棍在掌心转了个圈,手指摩挲着棍节连接处的磨损痕迹,突然猛地一甩——“咔嗒”一声,三节棍身瞬间锁死,力道大得让棍尾磕在水泥地上,溅起一点灰。他的眼神像淬了毒的钉子,死死剜着我膝盖上的伤,嘴角勾起一抹歪歪扭扭的笑,露出两颗发黄的虎牙,嘴里还叼着根没点燃的烟,烟蒂在嘴角晃悠:“小子,上次没把你肋骨戳断,这次正好补回来。”
右边倚着铁笼的女人,不用猜就是魅姬。她穿一身火红色紧身化纤裙,布料发亮,裙摆刚到膝盖上方三厘米,走动时能看见大腿内侧的布料已经起了球。同色系的细高跟鞋跟足有六厘米,鞋尖却缺了一小块,像是踢到过什么硬物,鞋跟沾着点黑色的泥。她的头发烫成夸张的大波浪,发梢染成酒红色,却因为出汗贴在了颈后,露出脖子上一道浅浅的疤痕。脸上的妆浓得像刷了层漆:金棕色眼影晕到了太阳穴,眼线挑得极高,末端还画了个小勾,却因为出油晕成了黑圈;口红是正红色,涂得超出了唇线,嘴角还沾着点没擦干净的唇釉,像凝固的血。她走过来时,一股浓烈的廉价栀子花香水味扑面而来,混着她身上的汗味,硬生生盖过了地下室的霉味和铁锈味,熏得我胃里发翻。她斜斜地靠在铁笼栏杆上,涂着正红甲油的指甲在锈迹上划来划去,发出“吱呀”的轻响,留下一道浅红的痕。见我脸色发白,她突然嗤笑一声,声音又尖又细:“就这怂样?脸白得像刚从坟里爬出来,还敢跟花姐叫板?我看你连Rkb1的瘾都扛不过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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