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宛如一块浸透墨汁的巨大画布,沉甸甸地罩向口岸,每一寸空气都被浓稠的黑暗凝固,风似乎也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里悄然隐匿,不敢发出丝毫声响。口岸的路灯孤零零地矗立着,宛如一个个被遗忘在黑暗中的守望者,散发着微弱而昏黄的光晕。灯光在浓稠的夜色中摇曳不定,仿佛随时都会被黑暗彻底吞噬。昏黄的光影洒落在布满坑洼与裂痕的水泥地面上,勾勒出扭曲变形、错综复杂的图案,就像一场残酷战争留下的斑驳伤疤,每一道纹路都在无声诉说着刚刚结束的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我瘫坐在地上,能清晰闻到自己身上浓重刺鼻的血腥气,混杂着汗水与硝烟的味道,令人作呕。我的战术服被撕扯得破烂不堪,一道道口子像狰狞的怪物张着血盆大口,裸露在外的肌肤上,伤口渗出的鲜血早已凝结成黑褐色的痂,与泥浆、灰尘紧紧黏在一起。傣鬼斜靠在一旁,他的眼神空洞而迷茫,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汗水和血水顺着脸颊不断滑落,滴在地面上,晕染出一滩深色的污渍。手中的银刀沾满了血迹,刀刃上还残留着敌人的皮肉碎屑,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吉克阿依静静地躺在我们中间,双眼紧闭,苍白的脸庞毫无生气,宛如一尊被遗弃的石膏像。他的伤口处,鲜血如涓涓细流般不断涌出,在地面上汇聚成一小滩血泊,随着微风轻轻晃动,倒映着昏黄的灯光,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周围的世界陷入了一种令人绝望的死寂之中,没有虫鸣,没有风声,唯有远处传来的几声犬吠,打破这压抑的宁静,却又为这寂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阴森恐怖的氛围。这场战斗虽然已经结束,但留下的伤痛和恐惧,却像挥之不去的阴霾,笼罩在我们心头,久久无法散去。
我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战术服,这件曾在无数次行动中陪伴我的“战衣”,如今彻底没了原本笔挺的模样。黑褐色的泥浆与鲜血相互交织,像一层厚重且丑陋的铠甲,生硬地附着在衣服表面。泥浆混合着血水,经过时间的沉淀,凝固成凹凸不平的块状,犹如一道道狰狞的疤痕,无声地记录着刚刚经历的生死较量。一道道参差不齐的口子,仿佛是恶魔挥舞利爪,蛮横撕开的伤口,毫无规律地分布在战术服的各个角落。透过这些破损的口子,能看到下面深浅不一的伤痕,新伤与旧疤相互重叠,有些地方还在渗出细密的血珠。
目光移向傣鬼,他满脸倦容,仿佛背负着整个世界的疲惫。汗水如溪流般从发梢滑落,将头发紧紧地贴在额头上,每一缕湿漉漉的发丝,都在向世人诉说着战斗的惨烈。他的嘴唇干裂起皮,一道道裂痕犹如干涸河床的缝隙,有些地方甚至渗出了血珠,却无人顾及。
最后,我的视线定格在吉克阿依身上。他双眼紧闭,苍白如纸的脸上看不到一丝血色,宛如一尊失去生命气息的雕塑,静静地躺在那里。伤口处,鲜血不受控制地涌出,像一条涓涓细流,迅速洇湿了一大片地面。在昏黄灯光的映照下,这滩鲜血泛着令人心悸的暗红,不断向四周蔓延,仿佛一只无形的手,试图将周围的一切全都拖入黑暗的深渊 。
死寂如墨,将口岸严实地包裹起来,周遭静谧得近乎诡异,就连呼吸声都被无限放大。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这份让人近乎窒息的宁静——指导员甘霖大步流星地赶来了。
月光下,甘霖的身影被拉得修长。他的表情凝重而严肃,两道浓眉紧紧拧成一个“川”字,深邃的目光仿若夜空中最锐利的鹰隼,迅速扫视着现场的每一个人。从瘫坐在地的我,到神情哀伤的傣鬼,再到重伤昏迷的吉克阿依,他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试图在第一时间全面掌握每个人的状况。
稍作停顿,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低沉而有力,仿若洪钟轰鸣,瞬间在口岸上空炸开:“同志们!这次行动,咱们成功捣毁了毒枭的重要窝点,阻止了一大批毒品流入市场。这是一场来之不易的重大胜利,是咱们用汗水和鲜血换来的!”话锋一转,他的语气愈发沉重,目光紧锁在吉克阿依苍白的脸上,“但是,大家也看到了,吉克阿依同志为了这次任务身负重伤,情况十分危急!时间就是生命,必须立刻送医救治!”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如同一把利刃,瞬间划破了口岸压抑的宁静,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感受到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与使命 。
口岸的夜,静谧得让人窒息,连月光都仿佛结了冰。傣鬼独自蜷缩在角落,下唇被他咬得发白,随着力道加重,牙齿深深陷入皮肉,一丝殷红的血迹顺着嘴角蜿蜒滑落,滴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
他的右手下意识地握紧银刀,机械地缓缓擦拭着。这把银刀,在月光的轻抚下,刀面泛着冷冽而清冷的光,映照出他微微颤抖的双手——那是一双经历无数生死,却在此刻无法抑制悲痛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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