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羊人：活着再见 第7章 愧疚与新生的交锋

天边，鱼肚白悄然泛起，紧接着，黎明破晓，万道霞光自东方喷薄而出。晨光宛如一层缥缈的薄纱，轻盈又无声地穿过医院走廊尽头那扇蒙着灰尘的窗户。这扇窗户许久未曾擦拭，灰尘如同岁月的痕迹，静静地附着其上，却丝毫不影响晨光的穿透。

光线柔和地洒落在周秦身上。他身着一袭深色风衣，笔直地站立着，身姿挺拔，恰似一棵扎根于悬崖峭壁的青松，在疾风骤雨中仍傲然挺立。然而，他那紧皱的眉头，犹如深深的沟壑，每一道纹路都写满了忧虑；深陷的眼窝中，布满了血丝，透着难以掩饰的疲惫，恰似一片干涸的湖床。他的嘴唇紧紧抿着，嘴角微微下撇，似乎承载着难以言说的沉重心事。

此刻，周秦像是被时间定格，化为一尊沉默的雕塑，双脚如同生了根般，稳稳地伫立在原地。他的目光穿过那层透明玻璃，落在病房之内，思绪却似断了线的风筝，飘向了远方。

刹那间，往昔的记忆如排山倒海的潮水，在他脑海中汹涌澎湃。在执行任务的深山密林中，枝叶遮蔽了天空，脚下是泥泞不堪的土地，他和战友们凭借着敏锐的洞察力，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与敌人展开一场惊心动魄的周旋；在白雪皑皑的边境线上，寒风如刀割般划过脸庞，他们依然坚守阵地，警惕地注视着四周，每一秒都充满了紧张与危险。

而视线一转，画面又回到了现实——病床上的母亲。她面色苍白，身形消瘦，岁月在她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皱纹，曾经乌黑的头发如今变得稀疏花白。看着母亲虚弱的模样，周秦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一阵刺痛。这些画面不断交叠闪现，如同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紧紧困住，让他在回忆的旋涡中越陷越深，难以挣脱 。

周秦伫立在走廊，面前的玻璃一尘不染，触手却透着丝丝寒意。他的视线穿透这层玻璃，牢牢地落在病房内母亲的身上。

病床上的被褥被反复清洗，边缘微微起毛，床体的金属部分也有几处掉漆的痕迹，诉说着岁月的陈旧。母亲半靠在床头，身旁的老式电视机里，戏曲节目正热热闹闹地播放着。演员们用圆润的嗓音，将剧中人物的情感诠释得淋漓尽致，清脆的鼓点，富有节奏感地响着，二者交织成一片欢腾的声浪，在病房中肆意回荡。

然而，这份喧闹，却未能驱散母亲的倦意。母亲头向后仰，几缕白发像冬日的枯草般垂落在她那消瘦的脸颊两侧，随着微弱的呼吸轻轻颤动。周秦的目光不自觉地移向床边的小桌，那里摆放着他连夜托人送来的生日蛋糕。蛋糕上的奶油细腻绵密，娇艳欲滴的草莓、金黄的芒果，以及紫莹莹的葡萄点缀其上。只是蜡烛早已熄灭，残留的蜡油层层堆叠，凝固成不规则的形状，恰似一滴滴悲伤的眼泪，在晨光的轻抚下，散发着黯淡、忧郁的光芒 。

“秦秦？”母亲那带着几分沙哑的呼唤，像一根无形的线，瞬间穿过病房与走廊之间的距离。原本半阖着眼、陷入浅眠的她，浑浊的双眼陡然睁开，眼神中带着与生俱来的默契，第一时间捕捉到了走廊上伫立的儿子。

她布满皱纹的手，恰似冬日里干枯的树枝，瘦骨嶙峋且微微颤抖。她急切地想要掀开身上的被子，尽管动作迟缓，每一寸挪动都要耗费极大的力气，但那份想要靠近儿子的急切，从她微微颤抖的指尖，毫无保留地流露出来。

周秦听到母亲呼唤的那一瞬间，身子猛地一僵，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咒语给定住了。他能感受到，母亲那热切的目光，像滚烫的火，直直地投射在他的背上。刹那间，无数念头在他心中翻涌，纠结与挣扎如同汹涌的潮水，在他的心间肆虐蔓延。一方面，他渴望立刻冲进病房，握住母亲的手，听她讲讲这些日子的生活；另一方面，昨夜任务中那惊心动魄的场景，受伤线人苍白的面容，又像沉重的巨石，压在他的心头，让他无法直面母亲关切的目光。

片刻的内心挣扎后，周秦像是下定了破釜沉舟的决心，下颌紧绷，猛地转身，脚步急促地朝着安全通道奔去。皮鞋与地面激烈碰撞，发出沉闷又急促的声响，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反复回荡。这声音，恰似他内心深处压抑已久的叹息，承载着无奈、愧疚，以及对未来深深的迷茫 。

周秦满心乱麻，脚步愈发急促，在走廊拐角处，由于太过匆忙，整个人像失控的弹丸，一头撞上了迎面走来的陈天明。

陈天明身姿挺拔，步伐沉稳，每一步都踏得扎实有力，尽显常年养成的干练作风。他身着笔挺的制服，每一处缝线都笔直工整，不见一丝褶皱，每一粒纽扣都严丝合扣，锃亮的皮鞋能清晰倒映出周围的景象。他目光深邃，平静的神色下，暗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周身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场，让人望而生畏。

“周秦，任务完成得很好。”陈天明微微抬头，目光中闪过一丝赞许，伸手递来一支烟。说话间，他抬起宽厚的手掌，轻轻拍了拍周秦的肩膀，动作看似随意，却传递出十足的关切，“这段时间你连轴转，奔波在各个任务之间，是该好好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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