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羊人：活着再见 第6章 一场直击心灵的戍边告白

夜幕像一块厚重的黑色绸缎，缓缓地铺展开来，将整个边陲营地严严实实地包裹其中。

傣鬼躺在狭窄的行军床上，头顶那盏昏黄的灯泡散发着微弱的光，在墙壁上投下斑驳的影子。窗外，风声裹挟着远处丛林里不知名野兽的低吼声，时不时传进耳朵里，他翻来覆去，好不容易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晨曦透过窗户的缝隙，轻柔地洒在傣鬼的脸上。他悠悠转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伸手摸过放在枕边的军帽，利落地扣在头上。这时，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

“什么？紧急召回？”

傣鬼赶忙从床上弹起，迅速整理好军装，用手拍了拍褶皱的衣角，又紧了紧腰间的武装带，动作一气呵成。于是他叫上我一起疾步走出营房，清晨的冷空气瞬间钻进衣领，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营地里，战友们已经陆陆续续集合完毕，大家脸上还带着些许未睡醒的倦意，但眼神中却透着军人特有的坚毅。

就在傣鬼站定队列，还没来得及和身旁的战友交流几句时，通信员小李匆匆跑了过来。小李满脸通红，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他站定后，先是抬手抹了一把汗，才对着傣鬼说道：“岩班长，刚接到通知，让咱们回营部听演讲，是各连的演讲比赛，赶紧收拾一下，一会儿就出发。”

听到这个消息，傣鬼微微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他下意识地问道：“知道是谁来演讲吗？讲的啥内容啊？”小李摇了摇头，回答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就说是很重要的演讲，营长让咱们务必准时赶回。”

傣鬼点了点头，转身快步回到营房，把一些零散的物品简单收拾了一下，又检查了一遍随身装备。当他再次走出营房时，其他战友也都做好了准备。队伍集合完毕，在排长的带领下，迈着整齐有力的步伐，朝着营部的方向进发。一路上，大家小声议论着即将到来的演讲，猜测着演讲者的身份和演讲的主题，气氛既紧张又充满期待 ，脚下的土地扬起阵阵尘土，仿佛也在诉说着即将到来的这场特别的集会。

过了许久，教室中走来一个人，一个特别熟悉的人，我的副班长：杨文鹏！不经意间我湿润了眼眶，内心开始千军万马：班副，好久不见了。

班副走上台，开始了他的演讲比赛！

尊敬的各位领导、亲爱的战友们：

大家好！着名作家秦兆阳在《无题》诗中写下的三个悖论，引人深思。“最应该记住的，最易忘记，谁记得母乳的甜美滋味？最应该感谢的，最易忘记，谁诚心亲吻过亲爱的土地？最应该计算的，最易忘记，谁算过先行者的无数血滴？” 每当念起这些诗句，我的内心都久久不能平静。党旗，那是无数先烈的鲜血染红的，在庆祝中国**建党一百周年的今天，我们更不应忘记那些为革命抛洒热血的先辈们，他们的功绩与牺牲，重如泰山，永垂不朽。

我是边防第xxx旅x营x步兵连的战士杨文鹏。今天，我想和大家讲讲我们连队和官兵的故事。2019年9月10日，根据边境管控形势任务需要，我们从镇兴县南沙镇前推至距离边境线不足4公里的勐朗乡蚌椒村大寨组龙莲包包，肩负起毛谷场丫口到冷水山包36.547公里的边境管控重任。69年来，我们的连队历经战火硝烟的洗礼，参与和平年代的建设发展，始终坚守在中缅边境维稳处突的第一线。我们用热血铸就忠诚，用奉献诠释担当，用青春守护着祖国的边防。

在我们连队，忠诚是每一位官兵心中永恒的信仰。当鲜花盛开，我们的忠诚是吹拂大地的和煦春风；当夜深人静，我们的忠诚是守护人民甜蜜梦乡的坚实护盾；当战争来临，我们的忠诚是枪林弹雨中永不褪色的热血诗行。在中缅边境防卫任务中，没有一名官兵选择退缩。

2009年8月8日凌晨，缅军以果敢枪械修理厂制毒为借口，派出30名警察欲强行搜查该厂，果方坚决不同意，双方陷入对峙，果敢市民陷入恐慌。据缅方称，此次行动是因为中方交涉，指出中缅边境毒品流入中国造成重大损失，且枪械管理不当流入新疆地区。但冲突的真正原因是缅甸军方向果敢军施压，试图收编果敢同盟军，以消除其对2010年缅甸大选的威胁。面对紧张局势，我们连的官兵闻令而动，严格执行命令，严防难民涌入和武装人员潜入。我作为连队的一员，站在中缅边境执行防卫任务，看着右臂上中国人民解放军的臂章，不禁想起新兵连排长说过的话：“我庆幸自己是一名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人，不幸的是要把最美丽的青春全都献给中国人民解放军。”

如果战争爆发，是义无反顾地冲锋在前，还是退缩逃避？我坚信，我们连队的全体官兵，脑子里永远有敌人，肩膀上永远有责任，眼睛里永远有任务，胸膛里永远有激情。我们用行动践行着绝对忠诚、绝对纯洁、绝对可靠的誓言。2015年2月初新春佳节前夕，缅甸地方武装势力若开军和缅甸政府军交火，战火威胁着祖国的西南边陲。当时，我们连7名执勤分队官兵背上行囊、拿起钢枪，义无反顾地奔赴边境一线执勤。他们不惧炮击危险，直面战火考验，只为守护身后的万家灯火和百姓平安。他们用行动诠释了什么是军人的担当，什么是对祖国和人民的忠诚。

有人说，边防部队特别艰苦，人们往往首先想到西藏边防的恶劣环境。其实，每个边防单位都面临着各自的困难与挑战。而我们就是一支顽强有力、不畏艰苦的连队。我们有2166高地执勤点和117号界桩防控点。2019年8月28日，我连一个排进驻2166高地，与缅军毗邻驻防，严密监视缅彭双方军事动向。2166高地被称为云南边防最艰苦的哨所，这里信号极差，住的是板房，用电靠发电机，用水要去远处拉，洗澡成了一种奢望，还得不定期上山砍柴，寒冷的夜岗需要生火取暖。巡逻路上，各种蛇虫出没，但我们从未退缩。网上有一条评论：“当兵就要去最艰苦的地方当兵，执勤就要去最艰苦的地方执勤。”我是一名二期士官，我就在2166高地，站在祖国的边境线上，看着五星红旗高高飘扬，我感到无比自豪。

在117号界桩防控点，官兵们同样付出了巨大的努力。自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爆发以来，面对境外疫情失控、国内疫情防控的严峻形势，连队听从命令，前推至112号界桩疫情防控点。9名官兵日夜坚守，累计排查过往车辆1923余台次，过往人员2968余人次，确保了防区疫情零感染。无论天气多么恶劣，他们始终穿着防护服，坚守岗位。这些新兵平均年龄只有20岁，他们年轻的肩膀扛起了保家卫国的使命，他们用行动证明，穿上这身迷彩，就不怕苦、不怕累、不怕难、不怕险、不怕痛、不怕死。

记得和妈妈通电话时，她关切地问我：“在那边苦不苦啊，是不是很累，吃得怎么样，想不想妈妈做的菜，晚上站岗冷不冷啊，想不想妈妈？” 我知道妈妈的牵挂和担忧，可当妈妈停顿许久，最后只说：“儿子，妈妈想……妈妈在家还好，别担心！” 其实，我特别想说：“妈，儿子想你了！” 但我更知道，我肩负着保家卫国的重任，我不能退缩，不能辜负祖国和人民的期望。

战友们，我们是祖国的边防战士，我们的忠诚与奉献，铸就了祖国的安宁与和平。让我们以忠诚为笔，以热血为墨，在祖国的边防线上绘就壮丽的篇章！让我们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为实现强军梦、中国梦贡献自己的力量！

谢谢大家！

演讲台上，作为老兵杨文鹏的声音带着岁月的沧桑，在空旷的营地中回荡。他缓缓讲述着那些战火纷飞的日子，每一个字都像一颗沉重的子弹，击中了台下每一位战友的心。

阳光洒在战友们身上，勾勒出他们坚毅的轮廓，可此刻，这些铁打的汉子们，眼眶却渐渐泛红。有的战友紧咬着下唇，努力压抑着情绪，喉结不时上下滚动；有的战友别过头去，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眼中泛起的泪花；还有的战友，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我也在队列之中，目光紧紧地盯着演讲台，老兵描述的画面如电影般在我脑海中不断放映。想起初入部队时的懵懂，到如今经历的种种艰难任务，那些和战友们并肩作战、相互扶持的场景一一浮现。曾经在一次边境巡逻时，我们遭遇了恶劣的天气，狂风裹挟着暴雪，几乎让我们迷失方向，是战友们手挽手，互相鼓励，才艰难地完成了任务。

听着班副的讲述，我的鼻子一酸，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可班副那坚定的声音，依旧清晰地传入耳中。此刻，我深刻地感受到，我们所肩负的使命是如此沉重，而战友之间的情谊，是如此珍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