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地的冬雾比秋时更浓,将郢都的宫墙笼罩得如同一幅模糊的水墨画。章华台内,楚怀王熊槐的焦躁几乎要冲破这层雾气——自张仪离开楚国已有月余,商於六百里灵脉的交接文书却迟迟未到,派去催促的三批使者,只有第一批传回“张仪相国正在核验文书”的消息,后两批竟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废物!都是废物!”楚怀王将手中的灵脉图狠狠摔在案上,图上商於灵脉的朱砂标记被摔得模糊,“连份文书都催不回来,养你们这群修士何用?”
阶下的使者们瑟瑟发抖,为首的使者硬着头皮回话:“大王息怒,秦军在商於边境增兵了,法狱阵的光幕比之前厚了三倍,我们根本靠近不了灵脉交接点。秦兵说……说要等张仪相国亲自下令才能放行。”
“张仪!张仪!”楚怀王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灵玉榻被他踹得吱呀作响,“他定是在耍寡人!靳尚!你不是说张仪可信吗?不是说商於灵脉唾手可得吗?”
靳尚站在一旁,脸色发白,额上渗出冷汗。他近日也收到了秦国密探的消息,说张仪在咸阳宫宴会上笑谈“楚王一介蠢货,六百里灵脉?六里荒地打发他不错了”,只是这话他哪敢如实禀报。“大王息怒,许是……许是秦国内部有争议,张仪相国正在协调?毕竟六百里灵脉不是小数目,秦廷必有老臣反对。”
“协调?协调到增兵边境?”楚怀王猛地起身,玄色王袍的下摆扫过案上的玉杯,杯碎声在殿内格外刺耳,“传寡人令,再派使者!这次让上大夫昭睢亲自去,告诉他,若取不到交接文书,就把张仪给寡人绑回来!”
昭睢是楚国老将,素以刚直闻名,听闻要去秦国索要灵脉,明知此行凶险,却还是领命:“臣遵令。但大王,秦军增兵绝非善兆,臣观云梦泽灵脉反噬愈烈,巫蛊修士的灵力十不存三,若秦真背盟,我楚需早做准备。”
“准备?准备什么?”楚怀王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被愤怒掩盖,“等拿到商於灵脉,寡人自有办法稳住灵脉!你只管去要地,其他的不用你管!”他心中仍存着一丝幻想,不愿相信自己真的被张仪戏耍。
昭睢无奈领命,带着十名精锐修士与楚怀王的亲笔质问书,踏上前往咸阳的路途。临行前,他绕道汨罗江别苑,在屈原的衣冠冢前祭拜,看着那枚刻着“秦乃虎狼,不可信也”的玉简,长叹一声:“三闾大夫,你果然预见了今日啊。”玉简上的血色字迹仿佛在风中低语,带着无尽的悲凉。
咸阳宫的冬日暖阳正好,张仪的相国府中热闹非凡。列国失意修士们围坐在一起,听张仪讲述如何“以六里荒地戏耍楚王”,堂内笑声不断。“那楚怀王,拿到灵脉图时眼睛都直了,怕是连六百里灵脉怎么分都想好了。”张仪抿着灵酒,紫绶在阳光下泛着光泽,“他哪知道,商於灵脉的核心‘烛龙残脉’早已被我秦军布下‘九环锁灵阵’,别说六百里,六里他也拿不走。”
“相国高明!”邹衍举杯附和,“以六里荒地换楚齐断交,这买卖做得值!如今齐楚反目,楚孤立无援,江汉灵脉迟早是我秦的囊中之物。”
正说着,内侍来报:“相国,楚国上大夫昭睢求见,说有要事,还带着楚怀王的亲笔信。”
张仪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终于来了。让他在偏厅等着,就说本相正在与王上议事。”他对堂内众人道,“诸位稍等,本相去会会这位楚国使者。”
偏厅内,昭睢面色铁青地坐着。他已在这等了三个时辰,张仪的门客送来的茶都凉透了,这分明是故意羞辱。当张仪终于悠哉悠哉地走进来时,他猛地起身,将楚怀王的亲笔信摔在张仪面前:“张仪!我王问你,商於六百里灵脉的交接文书何在?为何增兵边境?为何扣押我楚国使者?”
张仪捡起信,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笑道:“昭大夫稍安勿躁。什么六百里灵脉?本相何时说过六百里?”
“你!”昭睢气得浑身发抖,“你在章华台亲口对我王说,秦愿献商於六百里灵脉,换取楚与齐断交!满殿文武都可作证!”
“哦?有这事?”张仪故作惊讶,随即拍了拍额头,“想起来了!本相是说过献地,不过是六里,不是六百里。昭大夫怕是听错了吧?商於乃秦之重地,六百里灵脉怎么可能送人?楚王也太贪心了些。”
“六里?!”昭睢如遭雷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六里?张仪,你这是欺人太甚!我楚为与齐断交,承受灵脉反噬,驱逐盟友,你竟以六里荒地戏耍我王?”
“戏耍?”张仪脸色一沉,紫绶下的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昭大夫慎言!秦楚盟契上只写‘秦献商於之地’,可没写六百里。是楚王自己贪心,听错了数字,与本相何干?再说,楚与齐断交是为自己利益,难道是为秦?”他冷笑一声,“六里地本相还是看在秦楚盟好的份上才给的,若昭大夫不想要,那便作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