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糖的甜味还没在舌尖散尽,周管家的轿车就又停在了巷口。林晚捏着糖纸站在门口,看着穿西装的周管家从车上下来,心里没来由地发紧。果然,他客客气气地说:“林小姐,老爷让您再去一趟,说是有要事商量。”
“知道了。”林晚把糖纸小心翼翼地叠好塞进裤兜,拍了拍阿辉昨天给她的那个粗布包——里面装着她特意换的干净褂子,“等我回来啊。”
阿辉正在给一台收音机装外壳,闻言抬起头,点点头,露出小虎牙:“嗯,我等你。”
坐上轿车,林晚一路都在琢磨沈老爷子的“要事”。多半还是为了婚约。她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说辞,打定主意要装傻充愣到底,实在不行就耍赖——反正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可车子刚开进沈家庄园,她就被扑面而来的规矩震慑住了。
园丁在草坪上修剪枝叶,剪刀碰在草叶上几乎没声音;女佣们端着托盘走过,脚步轻得像猫;连空气里都飘着股紧绷的味道,仿佛谁大声喘口气都是罪过。
“林小姐,这边请。”一个穿浅蓝色旗袍的女佣走过来,声音轻柔得像羽毛。
林晚跟着她往里走,眼睛忍不住乱瞟。这别墅是真的大,走廊长得看不到头,墙上挂着的油画比她人还高,画里的人眼神严肃,看得她浑身不自在。脚下的地毯厚得像踩在棉花上,走起路来软绵绵的,她忍不住加快脚步,结果差点被自己的裤脚绊倒。
“噗嗤。”旁边传来一声极轻的笑,是跟在后面的另一个女佣,见林晚看过来,赶紧低下头,肩膀却还在微微发抖。
林晚摸了摸鼻子,有点尴尬。她这双在巷子里跑惯了的脚,到了这种地方,倒像是长错了似的。
女佣把她领到一间宽敞的房间,里面摆着一排衣柜,打开一看,全是各式各样的衣服。旗袍、洋裙、衬衫、长裤,料子不是丝绸就是毛料,摸起来滑溜溜的,比她穿过的任何衣服都舒服。
“林小姐,这是给您准备的衣服,您换一件吧,待会儿要见客人。”女佣柔声说。
“见客人?”林晚愣住,“不是说沈老爷子找我吗?”
“是老爷的几位老朋友,正好今天过来做客。”女佣解释着,从衣柜里挑出一件月白色的旗袍,“这件比较素雅,适合您。”
林晚看着那件旗袍,领口和袖口绣着细密的缠枝纹,布料挺括,一看就浆过,硬邦邦的。她咽了咽口水,这玩意儿穿在身上,还能走路吗?
“我……我穿不惯这个。”她挠挠头,指了指自己的粗布褂子,“我觉得这个挺好,舒服。”
女佣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像是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林小姐,这不合规矩的,见客人要穿得体面些。”
“可我真穿不来啊。”林晚拿起旗袍比划了一下,刚往身上套,就被领口卡得喘不过气,胳膊也像被捆住似的,抬都抬不起来。她急得乱扭,结果脚下一绊,整个人往前扑去——
“哐当!”
摆在墙角的一个青花瓷瓶被她撞得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林晚吓得魂都飞了。
那瓶子看着就古色古香的,上面还画着山水,一看就值老钱了!她在现代逛博物馆时见过类似的,动辄几十万上百万。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吓得赶紧往地上一跪,脑袋“咚咚”往地毯上磕,“我赔!我一定赔!可是我现在没钱,能不能打个欠条?我给你们家干活抵债也行啊!洗碗拖地修收音机……哦不对我不会修收音机……”
她语无伦次地念叨着,活像个闯了祸的小学生,急得脸都红了。
门口端着茶水经过的两个女佣看到这场景,手里的托盘都晃了晃,赶紧低下头,可肩膀抖得更厉害了,显然是憋不住笑——这林小姐,也太憨了点吧?哪有人在沈家说“打欠条”的?
领她来的女佣也懵了,连忙去扶她:“林小姐您快起来,不碍事的,老爷不会怪您的。”
“不碍事?”林晚抬头,眼睛瞪得溜圆,“这瓶子一看就很贵啊!我刚才好像看到上面有字,是不是几百年前的?”
“是……是清代的。”女佣的声音有点虚。
林晚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晕过去。清代的!那得值多少钱?她这辈子都别想还清了!
她索性赖在地上不起来了,双手合十作揖:“爷爷奶奶叔叔阿姨,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个乡下丫头,没见过世面,你们就饶了我吧!大不了这婚我不拒了,我嫁还不行吗?”
这话一出,不仅女佣愣住了,连门口偷听的两个女佣都不笑了,惊讶地看着她。
林晚心里却在冷笑。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把“疯癫”演到底。她就不信,沈家还好意思跟一个“吓傻了”的姑娘计较一个破瓶子。
果然,没过一会儿,周管家匆匆走了进来,看到地上的碎片和跪着的林晚,眉头皱了皱,却还是客客气气地说:“林小姐,您快起来,老爷说了,一个瓶子而已,不值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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