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挣扎着,试图挣脱钳制,嘴里的话语越发恶毒刻薄:“瞧瞧你爸那副德行!灰头土脸,浑身一股洗都洗不掉的水泥味儿!不就是个下苦力的吗?没出息的窝囊废!能生出你这种……”
“住手!都给我住手!”
一声严厉的断喝如同惊雷般在教室门口炸响。班主任张老师脸色铁青,显然是闻讯火速赶来。她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剑拔弩张的两人中间,在那句更恶毒的辱骂出口前,用尽全力死死拉住了李明宇高高举起、青筋暴起的拳头!李明宇的拳头在距离戴宇轩鼻尖不到一拳的地方,被一股强硬的力量死死钳制在半空中,剧烈地颤抖着。
李明宇感觉耳边像有无数只马蜂在疯狂嗡鸣,戴宇轩那些侮辱父亲的话语如同毒液在血管里奔涌沸腾,愤怒让他眼前发黑,几乎要冲破理智的牢笼。他死死瞪着被自己抵在墙上、脸上终于掠过一丝惊惧的戴宇轩,胸膛像风箱一样剧烈起伏。
“吵什么吵!像什么样子!” 张老师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和怒火,严厉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剐过两个失控的学生,尤其是还揪着别人衣领、拳头被拉住的李明宇,“简直无法无天!都给我松开!立刻!马上跟我去办公室!”
办公室里弥漫着粉笔灰和旧纸张的味道,与窗外闷热的空气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粘稠感。张老师坐在办公桌后,脸色依旧阴沉,手指用力按压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刚才那场发生在全班面前的冲突,性质恶劣,让她既恼火又头疼。
李明宇和戴宇轩并排站在办公桌前,像两尊散发着火药味的雕像。李明宇胸膛还在剧烈起伏,紧握的双拳垂在身侧微微颤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低着头,牙齿死死咬住下唇,仿佛要用疼痛压制住喉咙里翻涌的腥甜和巨大的委屈。戴宇轩则努力挺直腰板,试图恢复那副惯有的倨傲姿态,但微微凌乱的头发和歪斜的衣领暴露了他刚才的狼狈,他时不时用眼角的余光狠狠剜李明宇一下,眼神里燃烧着不甘和报复的火焰。
“说!怎么回事!”张老师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盖叮当作响,“公然在教室里打架!李明宇,你竟然还敢动手打同学?!反了你了!还有戴宇轩,你那嘴里吐的是什么话?!”
“张老师!李明宇先动手的!”戴宇轩立刻抢先开口,声音带着刻意的委屈和指责,指向性极其鲜明,“我只是在履行班长的职责,指出他交的班费里有假币,他就跟疯子一样扑上来打我!简直不可理喻!所有人都看见了!” 他强调着“班长职责”和“所有人看见”,试图占据道德制高点。
李明宇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像一头受伤的幼兽:“他撒谎!老师!他侮辱我爸!他说我爸是窝囊废!说他在工地上偷东西!他……他……” 巨大的愤怒和屈辱让他声音哽住,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只有急促的喘息和因强忍泪水而通红的眼眶昭示着他濒临崩溃的情绪。他死死盯着戴宇轩,如果眼神能杀人,戴宇轩早已被千刀万剐。
“我那是合理质疑!谁让他交来的钱有问题!”戴宇轩立刻高声反驳,毫不示弱,“而且我说的哪句不是事实?他爸不就是个在工地干活的吗?脏兮兮的!上次来开家长会穿得像个要饭的!我爸妈都看见了……” 他急于证明自己“优越性”的攀比心和骨子里的傲慢暴露无遗。
“够了!”张老师厉声打断戴宇轩的话,对他这种明显带有阶层歧视的侮辱性言论感到极度不悦,眉头拧得更紧,“戴宇轩!注意你的言辞!评价同学的家长,是谁教你的规矩?!” 她的斥责让戴宇轩的气势微微一滞,但脸上依然写满不服气。
张老师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处理这棘手的局面。她转向李明宇,语气依然严厉,但夹杂了一丝复杂的审视:“李明宇,不管戴宇轩说了什么,动手打人就是你最大的错!学校明文规定禁止打架斗殴!你的行为极其恶劣!立刻向戴宇轩道歉!”
道歉?向这个侮辱父亲的人道歉?李明宇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他梗着脖子,牙关紧咬,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他…先骂我爸!”
“骂人固然不对!但动手性质更严重!”张老师加重了语气,眼神锐利,“李明宇,不要找借口!错了就是错了!道歉!”
办公室里陷入短暂的死寂。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每一秒都格外漫长。
李明宇的身体绷得像一块即将碎裂的石头。他看着张老师不容置疑的眼神,又看向戴宇轩那混杂着得意和挑衅的目光。道歉的话像烧红的炭块卡在喉咙里,烫得他生疼。最终,在巨大的压力和对“违纪处分”本能的恐惧下,他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含糊不清、几乎听不见的音节:“……对…不起……” 这句话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说完后,他颓然地垂下头,肩膀垮塌下来,仿佛失去了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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