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罗刚放下碗筷,帐外就传来萨哈的声音:"大人,军医到了。"
"进来。"莫罗清了清嗓子,努力让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嘶哑。
一名年约三十多岁相貌的老兵掀帘而入,身上还带着草药的苦涩气味。他利落地行了个礼:"大人身体不适?"
莫罗点点头:"有些风寒症状。"
那老兵凑近看了看莫罗泛红的面色,又让他伸出舌头瞧了瞧,最后摇摇头:"大人这是受了风寒。可惜咱们火器营带的药材有限,只有些治疗冻伤的药膏..."
"无妨。"莫罗摆摆手,"你先..."
话未说完,帐外又传来禀报声:"大人,阿桂将军派人来请!"
萨哈担忧地看了莫罗一眼,欲言又止。莫罗对那老兵道:"你先下去吧。"待老兵退出后,扬声道:"让他进来。"
一名传令兵快步走入,单膝跪地:"莫大人,将军命您即刻前往中军大帐议事。"
莫罗强撑着站起身:"知道了。我换身衣服就去。"
待传令兵退下,萨哈终于忍不住开口:"大人,您这身子..."
"不打紧。"莫罗已经开始解甲,"去把我那件加厚的里衣拿来。"
萨哈知道劝不动,只得照办。莫罗换上了加厚的棉布里衣,又在靴子里多垫了一层羊毛鞋垫。当重新穿上那身镶蓝旗盔甲时,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打了个寒战,但很快就被厚实的衣物隔绝。
"大人,至少把姜汤喝完再走..."萨哈递上一杯冒着热气的姜茶。
莫罗接过小碗一饮而尽,滚烫的姜汤流过喉咙,带来片刻的舒适。他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腰间的佩刀:"走吧,别让将军等久了。"
走出营帐,刺骨的寒风立刻扑面而来。莫罗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但很快又挺直了腰背。他是火器营的主将,绝不能在外人面前显出一丝虚弱。阳光照在盔甲上,反射出冷冽的光芒,正如他此刻坚定的眼神——风寒可以忍,但军务绝不能耽误。
凛冽的寒风刮过脸颊,莫罗策马疾驰在通往中军大营的土路上。脑袋昏沉得厉害,思绪却异常清晰——议事突然提前,必是军情有变。可此刻喉咙火辣辣的疼,连呼吸都带着灼热感,实在难以集中精力思考。
三里的路程转眼即至。大营辕门前,守卫的兵丁见是莫罗,立即让开道路。中军大帐外,莫罗整了整被风吹乱的甲胄,待亲兵通报后,掀帘而入。
帐内炭火熊熊,十余位将领早已到齐。莫罗一进来,顿时感受到数道目光齐刷刷射来。他强忍着头晕,径直走到阿桂面前,单膝跪地行礼:"末将参见将军。"
阿桂锐利的目光在莫罗脸上停留片刻:"莫参领声音怎的如此嘶哑?身子无碍吧?"
"谢将军关心,末将无碍。"莫罗勉强直起身子,却听见左侧传来一声嗤笑。
"莫参领这副模样,明日如何领兵作战?"景琛抱着胳膊,嘴角挂着讥诮的弧度,"可别耽误了大事。"
莫罗转头看向这个素来与自己不对付的年轻将领,心中一阵无奈。正要开口,阿桂却先冷笑一声:
"景参领,莫罗的火器营单独行军时可是全歼了埋伏的番兵。倒是你的健锐营..."阿桂意味深长地顿了顿,"至今寸功未立。适不适合领兵,本帅更看重实际战果,而非逞口舌之快。"
景琛脸色顿时涨得通红,张了张嘴,终究没敢再出声。
莫罗向阿桂投去感激的一瞥,也不再计较。他默默站到左侧末位,强忍着喉咙的灼痛,静候议事开始。帐内炭火噼啪作响,烘得人昏昏欲睡。莫罗悄悄掐了掐自己的虎口,用疼痛保持清醒——眼下军情紧急,绝不是倒下的时机。
阿桂的手指重重敲在沙盘边缘,发出沉闷的声响。帐内顿时由刚刚的小插曲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位主帅身上。
"诸位,"阿桂的声音低沉有力,"原定今日未时议事,但斥候急报——"他指向沙盘上青羊坡的位置,"番兵正在秘密调动,很可能要放弃外围两座碉楼,集中兵力死守主峰。"
莫罗闻言,强忍着头晕凑近沙盘。果然,代表番兵的黑色小旗已经重新布置,五座碉楼形成了更紧密的防御圈。
"本帅担心夜长梦多。"阿桂环视众将,"若等番兵完成布防,我军伤亡必将倍增。所以提前召集诸位,今日必须定下进攻方案。"
右侧一位绿营参将率先抱拳:"末将建议趁其调动未稳,今夜子时发起突袭!"
"不妥。"鄂善立即反对,"夜间山路难行,番兵又擅夜战,此乃以短击长。"
就在众将争论渐起之时,阿桂突然抬手示意安静,目光转向景琛:"景参领,说说你的看法。"
景琛整了整衣袖,从容出列。虽然方才被阿桂当众训斥,此刻却依然保持着世家子弟的傲然姿态:"回大帅,昨日您提出的三路并进之策,卑职回营后与部下反复推演,认为确实可行。"他走到沙盘前,手指轻点几处关键位置,"不过卑职以为,关键在于各部必须严格同时行动——"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