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绝脉 第40章 青丹初鸣启新程

墨居仁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在云尘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心鉴》之名，是他内心深处最大的秘密，此刻竟被一位素未谋面的长老一语道破！

云尘瞬间绷紧了身体，心途之力下意识地凝聚，眼神锐利地看向眼前这位看似平凡无奇的老者。洞府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看到云尘如临大敌的反应，墨居仁不仅没有意外，反而温和地笑了笑，摆了摆手道：“小友不必紧张。老夫并无恶意。若心存歹念，也不会如此光明正大地前来拜访了。”

他自顾自地拿起桌上云尘尚未喝完的半杯清茶，呷了一口，悠然道：“藏经阁第四层，那枚‘无名黑简’沉寂数百年，历代皆有无数学者、长老试图破解，皆无功而返。其外壳禁制，非力可破，非识可解，唯‘心’至上，且需至纯至净之心境，方可得其门而入。老夫镇守藏书院多年，翻阅无数古籍残卷，对此物来历略有猜测。今日见小友于问道台上，以心神克敌，法门精妙，迥异于常，故有此一问。看来，老夫猜对了。”

云尘心中飞速盘算。墨居仁的话语合情合理，态度坦诚，确实不像心怀叵测之辈。而且，他能说出开启黑简的关键是“心境”而非力量，这与云尘自身的经历完全吻合。再者，以对方深不可测的修为，若真想强取，自己绝无反抗之力。

想到此处，云尘稍稍放松了警惕，但依旧谨慎地问道：“墨长老慧眼如炬。不知长老提及《心鉴》，有何指教？”

墨居仁放下茶杯，神色变得郑重了几分：“指教不敢当。老夫来此，一是出于好奇，想印证心中猜想；二则是……想给小友一个建议，或者说，一个选择。”

“选择？”云尘疑惑。

“不错。”墨居仁目光深邃，“《心鉴》重现于世，意味着上古‘心修’一脉的传承再现。此道玄奥，却也艰险异常，更牵扯极大因果。小友可知，为何心修之道会在万年前近乎断绝？”

云尘摇头，这正是他心中的谜团。

墨居仁缓缓道：“古籍残缺，真相已不可全考。但隐约可知，与一场席卷天地的大劫有关。有传言称，是心修之力触及了某种禁忌，引来了灾祸；也有说，是心修之道与当时主流道统产生了不可调和的冲突，遭致围剿。无论如何，心修传承断绝，其相关记载也大多被销毁或掩埋。如今，《心鉴》选择小友，是机缘，亦是巨大的风险。”

他顿了顿，看着云尘的眼睛：“小友如今虽在宗门内初步站稳脚跟，但赵家之事，仅是冰山一角。一旦你身负心修传承的消息泄露，引来的觊觎和敌意，将远超你的想象。届时，整个青云宗，未必能护你周全。”

云尘沉默，他明白墨居仁并非危言耸听。怀璧其罪的道理，他比谁都懂。

“那长老的建议是？”云尘沉声问道。

“两条路。”墨居仁伸出两根手指，“其一，留在宗门，借助宗门资源暗中修炼。但需极致隐忍，如履薄冰，非大智慧、大毅力者不可为。且宗门之内，眼线众多，绝非长久安稳之计。”

“其二呢？”

“其二，”墨居仁目光投向洞府窗外，仿佛看到了遥远的天际，“离开宗门，入世修行。心修之道，重在‘修心’。闭门造车，终是镜花水月。唯有投身万丈红尘，历经悲欢离合，体悟世间百态，方能明心见性，真正踏上心途大道。况且，唯有离开宗门庇护，你才能更好地隐藏身份，并在游历中，或许能寻找到更多关于心修一脉的线索，了解当年的真相，为应对未来的风险做准备。”

离开宗门？云尘心中一震。这个选择，比他预想的更加大胆和艰难。青云宗虽内部纷争不断，但终究是修行圣地，资源丰富。离开这里，意味着放弃现有的安稳和资源，独自面对外界未知的凶险。

“当然，此事不急，小友可慢慢思量。”墨居仁看出云尘的挣扎，语气缓和道，“老夫今日之言，望小友谨记。此外，老夫对上古文字、杂学略通一二，小友日后在《心鉴》修习或古籍查阅中若有疑难，可来藏书院寻我。今日叨扰已久，老夫告辞了。”

说完，墨居仁站起身，也不见如何动作，身影便渐渐淡化，如同融入空气般消失在洞府之中，只留下淡淡的墨香。

云尘独自坐在静室中，心潮起伏，久久无法平静。墨居仁的到来，像是一记警钟，又像是一盏指路明灯，为他揭示了前路的机遇与艰险。是安于现状，在刀尖上跳舞？还是勇敢地迈出舒适区，去迎接更广阔却也更未知的天地？

接下来的几日，云尘没有急于修炼，而是将更多的时间用来思考和规划。他反复权衡留与走的利弊，并结合自身情况进行分析。

留在宗门，短期内确实更安全，资源也更容易获取。但他“绝灵之体”的身份和逐渐显露的“心神”手段，注定会吸引越来越多探究的目光，暴露风险与日俱增。而且，宗门内的勾心斗角，也非他所愿，会牵扯大量精力。

离开宗门，固然前路未卜，却拥有了极大的自由。他可以按照自己的节奏修炼《心鉴》，可以游历四方，寻找机缘，更可以避开宗门内的是非。更重要的是，墨居仁说得对，心修之道，在于修心，红尘历练是必不可少的环节。

“了却尘缘……”云尘想起了蓝图中的第二卷开篇情节。他自少年时代离开凡俗家族，拜入青云宗，至今已有十年。十年间，他因无法修炼，自觉无颜面对家人，也怕给家族带来麻烦，故而鲜有联系。如今，既然决定要入世修行，那么回归凡间，了结这段尘缘，让心境通透，正是最好的起点。

而且，他隐约记得，家族似乎收藏着一件祖传的古怪器物，非金非木，无人能识，或许与修行界有些关联？正好借此机会回去一看。

心思既定，云尘感觉念头通达了不少。他不再犹豫，开始为离开宗门做准备。

首先，是提升即战力。他重点修炼《心鉴》下篇中的“意动”技巧（意念驱物的初级版），希望能做到以念动力操控一些细小物件，如银针、飞石等，作为“惊神刺”的补充和掩护。同时，他也开始尝试“心炉”秘术的入门，哪怕先炼制一件最简单的“心器”胚子，也能多一份保障。

其次，是资源准备。他将宗门赏赐的上品灵石大部分留下，只携带少量以备不时之需，毕竟凡间用金银更多。贡献点则全部兑换成了各种实用的丹药、符箓，以及一些凡俗通用的金银。他还特意去坊市购买了一张粗略的九州舆图和一些关于各地风土人情的杂书。

最后，是辞行。他先去拜见了木清松长老，没有提及《心鉴》和真实原因，只说自己修为难有寸进，心绪不宁，想回归凡俗，游历一番，以求心境突破。木长老虽感惋惜，但见云尘心意已决，也未强留，只是叮嘱他万事小心，并赠予了一些疗伤丹药和一张保命符箓。

至于柳如烟等人，云尘只是简单告知自己将外出游历，归期未定。柳如烟虽有不舍，但也理解修行之人各有缘法，只是嘱咐他保重。

一切准备就绪。这一日清晨，天光微熹，云尘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居住数月的灵溪谷洞府，走出了青云宗的山门。

回首望了一眼那云雾缭绕的仙家胜境，云尘心中没有留恋，只有对新旅程的期待和一丝淡淡的怅惘。他转过身，迎着初升的朝阳，踏上了通往凡俗世界的官道。

身后是仙门恩怨，身前是万丈红尘。他的“因果棋局”，从这一步，正式开始了。他不知道前方等待他的是什么，但他知道，他的道，就在这红尘之中。

官道之上，车马渐多，人声渐沸。熟悉的烟火气扑面而来。云尘调整了一下呼吸，将一身修为和心神之力尽数内敛，此刻的他，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带着些许书卷气的青衫游学少年。

他的第一个目的地，是位于青云宗东南方向，距离数千里之遥的故里——位于大夏王朝青州境内的，一个名叫“云家集”的小镇。

然而，云尘并不知道，就在他离开宗门不久，一道隐秘的消息，已经通过特殊的渠道，传入了某些有心人的耳中。

“目标已离宗，方向东南，疑似返回凡俗家族。”

“继续监视，摸清其动向。心修传承……绝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一场围绕着他和他的《心鉴》的无声风暴，已然在暗处悄然酝酿。他的归乡之路，注定不会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