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造之物 第57章 倒计时的轰鸣

“方舟”的“涅盘”净化协议如同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悬于头顶，冰冷的倒计时在数据大厅的每一个角落无声轰鸣。71小时，像沙漏中的流沙，每一秒的流逝都带着死亡的气息。小七和Ω-9站在控制台前，空气中弥漫着臭氧、尘埃和一种近乎凝固的绝望感。放手一搏的计划已经定下，但执行起来却困难重重，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

小七提出的方案极其冒险：利用“涅盘”协议执行时“方舟”网络可能出现的短暂漏洞，强行超载数据港的能源核心，向理论上存在的“远航者”深空中继站发射一个无视权限的、高强度的启动脉冲信号。这需要精确的计算、对数据港古老系统的极限压榨，以及……巨大的运气。

“我们需要先完全破解数据港的能源控制系统，找到超载接口。”小七的手指在控制台上飞快操作，调出复杂的系统架构图，眉头紧锁，“同时要计算‘方舟’网络波动的可能时间窗口，这需要分析海量的历史通讯日志。”

Ω-9站在她身旁，双手抱胸，眼神锐利地扫过屏幕上的数据流。她的战斗和生存天赋在此刻派不上用场，这种精密的系统破解和计算是小七的领域。一种无力感和……愈发深重的依赖感，在她心中悄然滋生。她不得不承认，在通往这渺茫生路的技术层面上，她完全需要仰仗小七的能力。

“能源核心的防护等级是最高的，硬闯会触发自毁。”Ω-9指出一个残酷的事实，语气带着压抑的焦躁，“你有多少把握能在不惊动系统的情况下拿到控制权？”

“不到三成。”小七的回答冰冷而诚实，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极度的压力下，她下意识地伸手探向贴身口袋，那里，那支蓝色的“稳定剂”是她保持绝对理性、对抗恐慌的最后心理防线。指尖触碰到冰凉的玻璃管壁，带来一丝短暂的慰藉。

就在这时，数据大厅深处传来一阵沉闷的金属撞击声和能量过载的爆鸣！一台年代久远的服务器机柜因为无法承受小七的高强度数据检索而冒出了黑烟，电弧噼啪作响！

“该死！”Ω-9反应极快，猛地冲向出事地点，试图切断电源防止火势蔓延。小七也立刻起身跟上，情急之下，她放在控制台边缘的PDA被衣袖带落，掉在地上。她弯腰去捡，恰好Ω-9处理完故障，心急火燎地转身回来想查看进度——

“砰！”

一声清脆的、令人心碎的碎裂声响起。

小七感觉脚边传来冰凉的触感和液体溅开的细微感觉。她低头一看，大脑瞬间一片空白——那支她视若生命的“稳定剂”注射器，从她匆忙起身时松开口袋中滑落，此刻正被Ω-9匆忙后退的靴底踩个正着！玻璃管彻底碎裂，蓝色的澄清液体混合着玻璃渣，在地面上晕开一小片刺眼的痕迹。

时间仿佛凝固了。

小七僵在原地，瞳孔骤然收缩，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那摊迅速蒸发的液体。那是老李留给她的最后保障，是她能在极度压力下保持冷静、压制“母体”低语和认知过载的救命稻草！失去了它，意味着她在接下来分秒必争、压力爆表的几十个小时里，将直接面对自身基因缺陷带来的精神失控风险！

Ω-9也愣住了，她看着脚下的一片狼藉，又抬头看向小七瞬间失血苍白的脸和那双骤然充满惊恐与绝望的眼睛。她立刻明白自己踩碎了极其重要的东西。“我……我没看见……”她罕见地有些无措，声音干涩。

“你……”小七的声音颤抖着，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直依靠“稳定剂”维持的冷静外壳，在这一刻出现了裂痕。积蓄已久的压力、对未知命运的恐惧、以及失去最后保障的绝望，如同火山般喷涌而出！她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了血丝，瞪着Ω-9，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尖锐和愤怒：“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那是我……”

她的话戛然而止，无法说出“稳定剂”的真实作用，那会暴露她最大的弱点。但这种刻骨的绝望和失控的愤怒，已经足以让Ω-9感受到事情的严重性。

Ω-9被小七的反应惊住了。她从未见过小七如此情绪外露，如此……脆弱而充满攻击性。她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眉头紧锁，但随即，一种被指责的恼怒和本就紧绷的压力也爆发出来：“够了！不过是一支药！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净化者’还有不到七十个小时就要把这里炸成灰！你还在为一支破药水跟我发脾气？！”

她的声音也拔高了，带着战场上的厉色：“没有那东西你就活不下去了吗？α-07！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个被抢了玩具的孩子！我们需要的不是药，是逃出去的办法！如果你现在垮了，我们都得死！”

尖锐的言语像刀子一样刺入小七的心脏。两人在幽蓝的光线下对峙着，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小七胸口剧烈起伏，Ω-9则紧握着振动刃的柄，眼神凶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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