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爆炸案的余波并未随着废墟的清理而平息,反而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涟漪扩散,搅起了“信驿”内部更深沉的淤泥。小七在紧急会议上的强硬表态,如同一份公开的战书,打破了维持已久的脆弱平衡。她不再是被动防守的后勤官,而是亮出了獠牙,宣告将追查到底。
然而,宣称调查与能否顺利调查,是两回事。小七面临的,是一个几乎无解的困局。
雷顿的反应迅速而粗暴。他以“避免调查受到干扰”和“保护关键现场”为名,派出手下的武装人员,“协助”封锁了事故仓库区域,实际上是将小七的后勤调查人员隔绝在外。任何试图接近或取样的行为,都会受到“安保需要”的阻挠。
“小七长官,不是我不配合,”负责看守仓库的小队长皮笑肉不笑地说“雷顿主管有令,在彻底排除外部威胁前,闲杂人等不得入内。这也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万一还有爆炸物呢?”
小七冷静地看着他,没有争辩。她知道,硬闯只会给雷顿动用武力的借口。她手中那枚微小的引爆装置残片,是唯一的物证,但来源模糊,仅凭这个,根本无法指认雷顿。她需要更确凿的证据,或者,从内部攻破。
薇薇安则摆出一副公允的面孔,在高层会议上“忧心忡忡”地表示:“当务之急是稳定人心,恢复供应。内部调查不宜过度,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恐慌,让亲者痛、仇者快。”她的话巧妙地引导着舆论,将小七的追查描绘成不顾大局、激化矛盾的行为。
墨影依旧神秘,但他掌控的情报渠道似乎对仓库爆炸案“兴趣缺缺”,提供的报告含糊其辞,将嫌疑引向几个早已不知所踪的、无法查证的外部势力。小七几乎可以肯定,墨影知道真相,甚至可能掌握了关键信息,但他选择隔岸观火,或许是在等待更高的出价,或许是想看鹬蚌相争。
调查陷入了僵局。小七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没有老李的权威庇护,她所依赖的规则和体系,在**裸的权力和阴谋面前,是多么脆弱。她那能够优化物流、预测风险的大脑,可以处理海量数据,却难以测算人心的诡谲。
压力之下,身体的变化并未停止,但并未如小说故事中那般突飞猛进,反而更像是不稳定的、时灵时不灵的“故障”。
她的感官依然敏锐,但无法持续。有时,她能清晰地听到隔墙的密谈,但更多时候是各种声音混杂的、令人头痛的噪音,需要极强的精神力才能过滤,让她感到异常的饥饿和疲惫。
最显着的优势体现在信息处理上。当她集中精神时,阅读和理解速度远超常人,能快速从繁杂的报告中发现细微的矛盾和关联。她能记住海量的细节,比如某个分队三个月前一份不起眼的物资申领单上,经办人签名的微小差异;或者雷顿手下某个军官,在不同场合对同一事件前后不一的描述。这些看似琐碎的信息,成了她拼图的重要碎片。
但那种预知般的直觉和闪现的记忆画面,却不受控制,且往往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她无法主动“读取”他人的思维,只能通过极细微的表情、脉搏(如果距离足够近)、语气波动来辅助判断,这更像是一种超乎常人的洞察力,而非超能力。
胸口烙印的灼热感依然存在,但不再伴随清晰的幻象,只有一些混乱的、无法解读的碎片:冰冷的仪器、闪烁的代码、以及那个永恒的、冰冷的低语——“生存是首要指令”。“妈妈”的形象和目的,依旧笼罩在迷雾中。
她意识到,自己并非无所不能的“完美生物”,更像是一个不稳定的、半成品试验品。她的优势在于特定领域,而非全面的碾压。这迫使她必须更谨慎地使用这些“工具”,更依赖策略和智慧,而非蛮力。
雷顿的反击接踵而至。他掌控的武装分队,开始以各种理由拖延或拒绝执行后勤部的调配指令。不是公开抗命,而是用“车辆故障”、“人员休整”、“路线有不明威胁需要侦察”等借口软抵抗。几条重要的补给线路因此受到影响,前线分队开始抱怨物资延误。
薇薇安趁机活动,向她拉拢的那些分队主管和客户暗示,小七的“年轻”和“固执”正在损害“信驿”的效率,她“不适合”在非常时期独掌大权。一些摇摆不定的中层管理者开始观望,对小七的命令执行起来不再那么干脆利落。
墨影则像幽灵一样,偶尔提供一些真伪难辨、却总能挑起紧张情绪的信息。比如,他“提醒”小七,某个与雷顿过往密切的武器商人近期活动异常;或者“透露”薇薇安正在秘密接触“信驿”的某个竞争对手。
小七的后勤指挥中心,从高效运转的中枢,逐渐变成了信息孤岛和风暴中心。忠诚于她的下属依然在努力工作,但空气中弥漫着不安。她能感觉到那些投向她的目光中,除了以往的敬畏,多了审视、怀疑,甚至一丝怜悯。
她试图联系几位以往对老李最为忠诚的分队主管,希望获得支持。但回应大多暧昧不清。有的表示“坚决支持总管的安排”,却对具体行动避而不谈;有的则委婉表示“需要先稳定自家队伍”,暗示无力他顾。乱世之中,忠诚往往要让位于生存。小七明白,在没有展现出足够的力量和掌控局面的能力前,很难获得无条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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