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恐惧不再来源于未知的敌人,而是源于他们手中最熟悉的伙伴——那些冰冷的钢铁造物,此刻正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活着”。
林九第一个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平静,他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扰了这群钢铁“哨兵”。
他手中的频谱分析仪屏幕上,一道道微弱却极有规律的波纹正在跳动。
“队长……情况不对。”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每一把枪……从M1911到那边的重机枪,它们的金属枪身内部,都有一种极低频的能量脉冲在流动。”林九的指尖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他放大了一段波形图,将其与另一段数据并列,“看这个节奏……一强一弱,周期性起伏。这和我们数据库里,人类在高度戒备状态下的‘警觉性呼吸’频率,几乎完全一致。”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骇然与敬畏:“它们现在不是武器……它们是在站岗的哨兵。”
哨兵?
这个词让所有人脊背发凉。
枪支有了意识,甚至开始模仿人类的本能行为,这已经超出了任何军事或科学理论的范畴。
“狗屁的哨兵!”一声怒吼撕裂了凝重的气氛。
赵雷,这位队伍里最出色的突击手,脸色涨红,青筋暴起。
他一把抓起自己那把被誉为“断魂枪”的改装狙击步枪,“老子只信能打穿敌人脑壳的子弹!什么呼吸,什么意识,都是虚的!”
他无法接受自己赖以生存的武器变成一个需要揣摩心思的“活物”。
对他而言,枪就是工具,简单,可靠,致命。
不等陈牧阻止,赵雷已经从战术背心一个最隐蔽的口袋里,摸出了一枚他私藏的特制钨芯穿甲弹。
这是他最后的底牌,也是他最后的倔强。
他动作迅猛地拉开枪机,却发现枪机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卡住,只能打开一半。
弹匣早已自动清空,但这难不倒经验丰富的他。
他硬生生用蛮力将那颗金灿灿的子弹压进了枪膛,然后“咔哒”一声,强行闭锁。
“赵雷,住手!”陈牧厉声喝道。
但已经晚了。
赵雷猛地转身,将枪口对准百米外一个废弃的钢铁靶架,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巨响传来,却不是清脆的枪声,而是一阵沉闷、扭曲的爆鸣,仿佛金属在发出痛苦的呻吟。
下一秒,令所有人头皮发麻的景象发生了——“断魂枪”那根精钢打造的枪管,竟像一根被过度扭曲的麻花,从中间轰然炸开,无数滚烫的金属碎片向四周飞溅!
赵雷惨叫一声,被巨大的反冲力震得连连后退,虎口鲜血淋漓,整条右臂都在不自觉地抽搐。
他惊恐地看着手中只剩半截的废铁,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然而,更诡异的事情发生在远处。
那百米外的钢铁靶架,在枪响的瞬间,中心位置竟凭空出现了一个光滑如镜的圆形贯穿孔,边缘甚至还在冒着袅袅青烟。
“怎么可能……子弹呢?!”赵雷失声大吼。
林九的仪器立刻捕捉到了关键数据,他冲过去,不顾危险地检查着炸裂的枪膛,用镊子夹出了一颗已经熔化成不规则形状的铁珠。
“弹头根本没射出去!它在枪膛里就被熔毁了!”
他又指向自己的屏幕,上面一条剧烈的能量波动曲线触目惊心。
“我监测到了靶架周围的空气密度出现了瞬时剧变!队长,这不是实弹攻击……是声波聚焦!刚才那一声扭曲的枪响,在空气中‘画’出了一颗看不见的子弹!”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用声音杀人?这已经不是武器,而是妖术!
陈牧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走到赵雷面前,看着他血肉模糊的手和报废的爱枪,眼神里没有责备,只有一种沉重的决断。
他缓缓扫过全场,目光掠过每一张惊魂未定的脸。
“看来,我们都得学着点新东西了。”他转身走向营地中央的弹药箱,那是他们仅存的最后一箱.308狙击步枪子弹。
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他一脚踹开木箱,金黄色的子弹哗啦啦地滚落一地,在沙地上铺了薄薄一层。
然后,他捡起赵雷那截炸裂的断枪残片,蹲下身,用那锋利的断口,将沙地上的子弹,一颗,一颗,狠狠地压扁、碾碎。
金属的刮擦声刺耳无比,每一声都像是在敲碎众人心中最后的侥幸。
“敌人,或者说那个我们看不见的东西,它在学习,在进化,它甚至能通过推演来预测我们的火力配置。”陈牧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他站起身,指了指天空中那若隐若现的倒悬枪塔虚影,“我们用实弹,永远在它的算计之内。但从现在开始,”他扔掉手中的残片,目光如炬,“我们打的是它们算不到的‘虚枪’。”
“禁弹令”就此颁布。整个营地,再无一颗实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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