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靶场上空呼啸的风声。
这比撕心裂肺的惨叫更让人心悸。
十几个新兵,都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幸存者,此刻却像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端着枪,手臂僵直,面色惨白如纸。
他们面前,是再简单不过的固定靶,可他们的手指,却像是被无形的枷锁禁锢,无论如何也扣不动扳机。
“砰!”
老兵赵雷在远处开了一枪,试图打破这诡异的僵局。
“呕——”
一名新兵应声软倒在地,剧烈地干呕起来,仿佛那枪声不是金属的轰鸣,而是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他的胃里。
更多的人身体剧烈颤抖,眼中是无法遏制的恐惧。
林九的眉头拧成了疙瘩。
她刚从医疗所拿到报告,这些新兵的身体机能没有任何问题,问题出在脑子里。
他们曾是“节奏辅助射击系统”最优秀的使用者,在系统合成的、如同心跳般的声波节拍引导下,他们能精准地将子弹送进任何移动目标的头颅。
但现在,系统为了节省能源进入了休眠期,那催命的节拍消失了。
世界安静了,他们也“聋”了。
“没有……没有声音了……”一个最年轻的少年兵,眼泪混着鼻涕淌下来,声音里是全然的崩溃,“没有声音告诉我什么时候开枪……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对的……我怕……我怕打错,像……像张哥那样……”
他口中的张哥,是在上次兽潮中,因为判断失误,提前半秒开枪暴露了位置,被一只潜伏的“撕裂者”瞬间拖入阴影,连骨头渣都没剩下。
那血肉模糊的画面,成了所有新兵的梦魇。
他们不是怕开枪,是怕开错枪。
依赖变成了心魔,系统的沉默,竟比变异兽的嘶吼更可怕。
就在林九准备安排心理干预时,一直沉默的陈牧动了。
他没有说一句废话,只是对所有人招了招手,声音冷得像冰。
“所有人,训练场集合。”
训练场中央,陈牧当着所有失魂落魄的新兵的面,缓缓从枪套里拔出他的M1911。
这把饱经风霜的银色手枪,枪身上刻着七道深刻的划痕,每一道都代表着一次绝境逢生。
“咔哒。”
弹匣被卸下,子弹被清空。
陈牧的动作不快,却带着一种机械般精准的韵律。
他的手指仿佛对这把枪的每一个零件都了如指掌。
套筒、复进簧、枪管、击锤……冰冷的金属零件被他一一拆解,整齐地陈列在一块黑布上,像是一场献祭的仪式。
整个训练场鸦雀无声,只听得见金属零件轻微的碰撞声。
“这把枪,救过我七次命。”陈牧拿起其中一枚最细小、最不起眼的零件——击针,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新兵的脸,“但它,从来没有告诉过我,该打谁。”
他走到那个哭泣的少年兵面前,将那枚闪着寒光的击针递了过去。
“你听,”陈牧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它现在在说什么?”
少年兵颤抖着,几乎是恐惧地接过了那枚冰凉的金属。
他犹豫着,在陈牧逼视的目光下,缓缓将击针贴近自己的耳朵。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
他听不见任何指令,听不见任何节拍。
只有金属内部结构极其细微的嗡鸣,像是一阵风穿过狭窄的缝隙,带着永恒的、冰冷的沉默。
它什么也没说。
它只是在等待。
少年兵猛地抬起头,
陈牧没有再解释
第二天,赵雷带着状态最差的五个新兵,离开了营地。
他们的目的地,是三公里外一座废弃的大型商场。
“规则很简单,”赵雷在商场门口停下,从他们手里收走了所有的枪械,只给每人发了一把匕首,“活下去。”
新兵们脸色煞白。
没有枪,只用匕首对抗未知的危险?
这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赵雷没给他们抗议的机会,一脚踹开锈迹斑斑的玻璃门,率先走了进去。
商场内一片狼藉,昏暗的光线从天窗的破洞里投下,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
赵雷像是故意一样,一脚踢翻了一个金属货架。
“哐当——!”
刺耳的巨响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仿佛敲响了地狱的门铃。
下一秒,阴影深处传来了令人牙酸的拖拽声和低沉的嘶吼。
三只低阶丧尸!它们闻声而动,蹒跚着,却以惊人的速度冲了出来。
“散开!找掩体!”赵雷爆喝一声,自己却不退反进,迎着最前面那只丧尸冲了上去。
新兵们彻底乱了阵脚,惊慌失措地四散奔逃。
混乱中,赵雷一把抓住刚才那个哭泣的少年兵,猛地将他推进一个收银台的掩体后面。
“躲好!”
赵雷的吼声未落,一只丧尸已经扑到了他面前,腥臭的口气几乎喷在他的脸上。
赵雷侧身避开,手中的匕首狠狠刺入丧尸的眼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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