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那道裂纹里的血迹,还没来得及细看,前方的第二尊狐首雕像眼眶一暗,地面突然传来一阵低频震动,像是有东西在地底敲鼓。
咚——
咚——
咚——
三声之后,停顿。再响时,节奏变了。
我立刻抬手示意陈智别动。他刀刃上的腐蚀缺口还在渗着黑液,滴滴答答落在石板上,声音被那股震荡一吞,竟像是从耳道里往外钻。
“这地不对劲。”我低声说,“不是机关,是读心。”
陈智咬牙,额角青筋跳了两下:“刚才那一下,我脑子里突然多了句话——‘你走错路了’。”
我也听见了。不止一句。还有“血不是钥匙”,“看也不准”,“记得就是遗忘”。
这些话不是传入耳朵,是直接长在记忆里的。更可怕的是,我说不清哪句是自己想的,哪句是它塞进来的。
我从怀里摸出血玉,它表面那道裂痕比刚才更深了些,边缘泛着暗红光。我用拇指蹭了蹭,温感尚存,但已不如先前。
“你掩护我。”我对陈智说,“我要靠近那雕像。”
他点头,刀鞘横在身前,缺口处与石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吱”声。那声音一响,地底的震荡竟微微一滞。
我明白了。金属腐蚀产生的杂频,和这股低波有冲突。
“再刮两下。”我说。
他照做。刀鞘缺口在石面拖出火星,震荡波出现短暂断层。我抓住这半息空档,赤脚贴地,一步步向前挪。脚底能感觉到那些看不见的血纹,像蛛网铺在石板接缝处,每一步都像踩在活物脉搏上。
血玉被我托在掌心,往前探出半尺。它温热的那侧始终偏左,像是被什么牵引着。我顺着方向走,终于站定在雕像前三步。
底座刻纹与第一尊几乎一致,但符号排列不同。最中央那个“逆”字,这次不是倒写,而是扭曲成螺旋状,像是被谁硬生生拧转了七百二十度。
我蹲下,从腰带抽出一张薄皮纸——是用黑狗皮鞣制的拓印纸。刚要贴上底座,雪儿突然在我怀里抽搐了一下。
它体温更低了。
我低头看它,它眼睛闭着,尾巴却在无意识地拍打我的手臂,一下,一下,和地底那诡异的三声节奏完全相反。
我心头一紧,立刻收手。
血玉收回怀中,拓纸塞回腰带。我抱着雪儿后退两步,靠在墙边。它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可每一次心跳,都像在对抗某种无形拉力。
“它在共鸣。”我说,“不是我们读它,是它在读雪儿。”
陈智抹了把脸:“那怎么办?不试?”
“试。”我说,“但不能用血玉。”
我撕下衣角,蘸了点雪儿爪缝里渗出的寒霜,在石板上画出第一尊雕像底座的符号结构。再对照眼前这尊,逐一对比。
语言学拆解、星象方位、笔画数理……我试了七种方法,每一种都在接近答案时崩塌。
写到第三遍时,我脑子里突然跳出一个画面——不是幻象,是错觉。我明明画的是“逆”字起笔,可看进去的瞬间,它变成了“顺”,再看,又成了“死”,再看,竟是我自己的名字。
我猛地甩头,手指在石板上划出一道深痕,强行打断联想。
可手臂上的旧伤裂开了。血顺着肘弯流下来,滴在符号中央。
血迹落下的刹那,那螺旋“逆”字竟然微微发亮,符号结构在血光中重组,浮现出一段从未见过的排列——像是某种口诀,又像是一句警告。
我看清了第一个字:“祭”。
第二个字刚浮现,雪儿突然发出一声闷哼,全身剧烈一颤,爪子在我袖口抓出三道口子。
我立刻用手盖住那滩血,阻止它继续渗出。
光灭了。
符号恢复原状。
我喘着气,盯着自己流血的手臂。刚才那闪现的符号序列,我已经记不清了。不是忘了,是脑子里像被泼了墨,越想抓,越模糊。
“你看到了?”陈智问。
“看到了。”我说,“但留不住。”
他沉默几秒,忽然解下刀鞘,往自己手腕上一勒。
“你干什么!”我抬脚踹开他。
他手一偏,只划破表皮,血珠冒出来。他用手指蘸血,在石板上写下自己的脉搏节奏——三长两短,再三长。
“如果这东西读的是**节律呢?”他说,“不是靠看,是靠‘活’着去碰。”
我盯着他:“你知道这可能要命。”
“我知道。”他说,“但雪儿能共鸣,你也能。我只是……换个容器。”
我猛地站起身,一把将他按在墙上:“上一回血玉激活,它直接抽雪儿的命。你当自己是铁打的?”
他没挣,只看着我:“可它认的是‘七’,不是血。你走七步,机关停;雪儿拍七下,雾散。现在这雕像要的也不是答案,是节奏对得上的人。”
我松开手。
他说得对。也不对。
对的是,这一切确实围着“七”转。
不对的是,没人知道第七次“对上”,会不会就是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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