墟渊遥契 第295章 战后余波

墟渊消散后的第一个满月，六界的云层仿佛被洗过一般，透着透亮的银白。神裔圣殿的广场上，玄色与金色的旗帜并排升起，墨姬的副手与神裔代族长正同时在卷轴上落下印记——这份跨越三百年的和平协议，以源初契为见证，将神裔与魔族的边界划定在忘川禁地以西，从此互通贸易，互不侵犯。

“没想到有生之年能看见这一幕。”白发长老望着广场上并肩而立的两族使者，捋着胡须轻叹。三百年前，他亲眼见证两族在断魂崖厮杀，如今墨姬虽未亲至，却派来带着断簪的亲信，那截断簪被供奉在协议旁，成了最郑重的信物。

协议签订的消息像风一样传遍六界，最震动的莫过于妖族。那位曾被墟渊蛊惑的狐族妖王，在战后带着全族退回了万妖岭深处，亲手设下三重结界。结界外立着块石碑，刻着“非请勿入”四个大字，碑下埋着他战时所用的骨笛，算是对过往的忏悔。有小妖偷偷说，月圆之夜仍能看见妖王对着人界方向叩拜，那里曾是他与人类挚友饮酒的山坡。

变化最大的，是曾被墟渊污染最深的炎波谷。

昔日岩浆横流的谷地，如今涌出了清澈的溪流，谷底的黑曜石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景遥净化墟渊时滴落的血珠，在谷心长成了一株奇异的树——树干似玉，枝叶如焰，一半开着冰蓝色的花，一半结着赤金色的果，正是九枢镜与火灵珠灵力交融的模样。

各族不约而同地将这里奉为“平衡圣地”。神裔送来刻着先祖训诫的石碑，魔族献上凝结了地火精华的黑曜石，妖族送来最擅长守护的树精，连人界的帝王也派使者送来刻着“天下大同”的青铜鼎。

这日清晨，景遥牵着清璃的手走进炎波谷，正看见夙缨在溪边打磨一块玉佩。他重塑肉身后便在此地停留，说这里的灵力最是平和。见她们走来，他举起玉佩笑道：“给清璃刻的，照着九枢镜里的水纹刻的。”

清璃接过玉佩，指尖刚触到玉面，谷心的奇树突然落下几片叶子，在空中化作晶莹的光屑，落在三人肩头。远处传来孩童的笑声，是神裔与魔族的孩子结伴来谷中捡拾灵叶——协议规定，两族适龄孩童需在炎波谷共同修习三月，学习对方的语言与习俗。

“你看那边。”夙缨指向谷口，墨姬的亲信正与神裔使者核对贸易清单，旁边站着个背着药篓的人界郎中，正给妖族的树精包扎被碎石划伤的根须。曾经剑拔弩张的六界生灵，此刻在源初契的微光中，竟有了种奇异的和谐。

景遥望着谷心那株不断散发着平衡灵力的奇树，忽然明白这并非偶然。预言破局打破的不仅是墟渊的阴谋，更是六界沿袭万年的偏见与隔阂。神裔不再以“天选”自居，魔族收起了侵吞的野心，妖族懂得了守护而非掠夺，人界也终于明白，六界本就是唇齿相依的整体。

夕阳西下时，炎波谷的光愈发柔和。奇树的影子拉得很长，将各族留下的信物都罩在其中。景遥坐在溪边，看夙缨教清璃辨认草药，听远处传来的欢声笑语，忽然觉得这战后的余波，比任何轰轰烈烈的胜利都更动人。

秩序重调从不是一蹴而就的事，但当第一缕信任的光穿透壁垒，当不同族群的手第一次为了同一个目标相握，新的平衡便已在悄然生长。就像这炎波谷的溪流，终将汇入六界的江河，带着和平的暖意，流向更远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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