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一点如红豆,一骑踏碎刺桐秋。
少年尉三郎,纵马擎旗。
胯下的神驹,四蹄腾空,鬃毛在疾风中拉成直线,朝着东南方向疾驰而去。
万幸,大部分元军正被城内蜂拥而起的百姓层层阻挠、纠缠于各条街巷,沿途只有一些零星的署府官兵试图拦路。
这些平日作威作福的元朝官兵,眼见一骑冲来,尚未看清来人,先被那面迎风怒展、明黄刺眼的龙纛骇破了胆!
“拦下!快拦下!”惊惶的呼喊声中,几支软绵绵的箭矢掠过空中,却连马鬃都未能沾到。
对于尉三郎而言,这些散兵游勇,不过是土鸡瓦犬之流,仅凭骏马冲撞的巨力,便已将稀稀拉拉的阻拦阵型冲得七零八落,丝毫未能迟滞他奔向城门的速度。
此时城头之上,蒙古千户正声嘶力竭地指挥守军,将滚木礌石疯狂地砸下,抵御着城头如同潮水般不间断攀附的强攻。
在这焦头烂额之际,那千户偶然回望城内,一眼就看到了那杆在残破街巷中格外醒目、正飞速逼近的明黄龙纛!
“不好!”千户心下大骇,城外大军猛攻,若让这杆代表着亡宋正统的旗帜冲到门前,助涨气焰,只怕军心会崩溃!
“巴特尔!”他猛地扭头,对身旁一名面色凶悍的百户厉声喝道,手指狠狠指向城内:“看见那杆旗子了吗?带你的人下去!立刻!把那举旗的人,连人带马还有那该死的旗子,给老子剁成肉酱。绝不能让他靠近城门半步!”
“是!”那名叫巴特尔的蒙古百户脸上刀疤狰狞,闻令毫不犹豫,转身就如一头矫健的豹子般冲下城墙。
城门内侧的空地上,正有约五十余名蒙古骑兵,严阵以待,谨防城门被意外突破。
这五十余骑,才是真正的漠北老卒,眼神剽悍,浑身带着洗不掉的血腥气。
巴特尔百户翻身上马,抽出弯刀,用蒙语发出一连串短促的命令。
骑兵们立刻行动起来,迅速列成一个简单的冲击阵型,铁甲铿锵,马刀出鞘。
与城头上的喧嚣搏杀形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而此时,尉三郎已冲至近前,心头猛地一沉,前方的蒙古骑兵阵列森严,杀气腾腾,绝非先前那些杂鱼可比。
少年郎猛地一勒缰绳,胯下神驹人立而起,发出一声响彻的嘹亮嘶鸣。
电光火石间,他极其迅速地将那面过于显眼、极易成为箭靶的明黄龙纛从白虎槊杆上解下,三两下折叠起来,郑重地塞进胸前软甲之内,紧贴心口。
做完这一切,尉三郎深吸一口气,眼中再无他物,只剩下前方阻路的敌骑和那扇通往城外的城门!
“驾!”他一声暴喝,双腿猛夹马腹,单手持白虎重槊,平举向前,竟以一人之势,主动对着数十倍于己的蒙古铁骑发起了冲锋!
蒙古骑兵反应极快,一波箭雨已然袭来,尉三郎不得不猛地一拉缰绳,战马灵性地向侧后方小跳几步,重槊舞动如轮,格开大部分箭矢。
但仍有一两支箭狠狠钉在他的肩甲和护臂上,发出叮当的闷响。
箭雨稍歇,他毫不迟疑,再次调转马头,这一次,这匹汗血宝马真正的神骏展现得淋漓尽致。
四蹄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如同赤色的闪电,直接悍然撞入了蒙古骑兵刚刚起步的阵中。
白虎槊一个凶猛的横扫,首当其冲的两名蒙古骑兵连人带刀被砸得横飞出去,骨裂之声清晰可闻!
尉三郎天生神力,此刻毫无保留,重槊在他手中仿佛活了过来,劈、扫、砸、捅,每一击都势大力沉,充满了一往无前的毁灭性力量。
蒙古骑兵纵然精锐,一时竟也被这单人独骑的亡命攻势打得阵脚微乱,接连有骑兵被挑落马下。
然而,这些百战余生的蒙古骑兵,初时的慌乱过后,他们立刻展现出可怕的战场素养。
他们并不急于硬拼,而是迅速散开阵型,以游骑战术应对。
数骑在外围游走,冷箭不时刁钻射来,虽大多被重槊格开或甲胄挡下,却极大地干扰了尉三郎的冲势。
更有骑兵手持套马索般的绳索,伺机而动。
百户巴特尔更是阴冷,他并未急于上前拼杀,而是看出了少年一身武艺大半系于那柄恐怖的重槊之上。
“用挠钩套索!缠住他的兵器!把他拖下来!”他用蒙语厉声下令。
几名蒙古骑兵立刻从马鞍后取出专破重兵器的钩索铁链,呼呼挥舞起来,看准尉三郎挥槊的间隙,猛地抛掷而出。
铁钩精准地缠绕在了白虎槊的槊杆之上,顷刻间,三四道钩索同时锁死了重槊!绳索另一端牢牢固定在战马的马鞍上!
“嘿!”蒙古骑兵发出一声喊叫,同时催动战马向后猛拉!
尉三郎正一槊砸翻一名敌骑,忽觉手中巨槊猛地一沉,一股巨大的拉扯力从数个方向同时传来,几乎让他脱手。
猝不及防,他的整个身子被带得在马背上晃了一晃。
“呃!”他闷哼一声,双臂贲张,死死握住槊杆,与数匹战马的力量疯狂角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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