渎圣之血 第143章 暗室微光

国王的裁决，如同在王都暗潮中投下了一块界碑。明面上，针对埃德里克的汹汹指控暂时平息，北境盟约的推进成为了官方的主旋律。然而，埃德里克深知，“留居王都”这四个字，既是保护，也是牢笼，更是将他置于无数明枪暗箭之下的标靶。

别馆内的守卫更加森严，阿尔方斯王子增派的王室护卫与莉娅娜手下的北境战士相互交织，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与戒备。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张力，远比北境雪原上的刀光剑影更令人窒息。

埃德里克的身体状况，是这紧张局势下最不稳定的因素。老哈文的缓和剂效果越来越差，“锈蚀”之力如同附骨之疽，在寂静的深夜尤为活跃，侵蚀着他的精力，带来阵阵隐痛与虚弱。他必须在身体彻底垮掉之前，找到解决之道。

“奥托大师，图书馆的线索虽然模糊，但指向明确。”埃德里克屏退左右，只留下奥托和莉娅娜在书房内。窗外是王都永不熄灭的灯火，映照着他略显苍白的脸。“‘噬魔铁’，‘寂灭教团’，还有王都旧城区的‘金属低语’……这些碎片之间，必定存在关联。”

奥托行者颔首，枯瘦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划动：“‘噬魔铁’是载体，那‘锈蚀’是被激活的恶果。能掌握并运用这种力量的存在，绝非寻常。图书馆的警告并非空穴来风，对方知道我们在查什么，甚至可能在引导我们。”

莉娅娜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无论是不是引导，这是我们目前唯一的线索。首领，让我带人去旧城区探查。既然有传闻，就必然有源头。”

埃德里克沉吟片刻，摇了摇头：“不，你现在目标太大，一举一动都在各方视线之下。旧城区鱼龙混杂，贸然深入，容易打草惊蛇，甚至落入陷阱。”他看向奥托，“大师，您精通药剂与一些……非常规手段，可有办法，让我暂时‘消失’一段时间？不需要太久，一个晚上即可。”

奥托浑浊的眼睛里精光一闪：“你想亲自去？”

“有些地方，有些气息，只有亲身接触，才能感知。”埃德里克感受着体内那蠢蠢欲动的“锈蚀”，“它与我有种诡异的联系，或许能带我找到源头。而且，”他顿了顿，“我也需要亲自确认，王都这潭浑水底下，到底藏着什么。”

奥托沉默片刻，从随身的布袋中取出几样色泽古怪的草药和一小瓶闪烁着微光的粉末。“有一种‘匿影药剂’，服下后可极大降低自身存在感，混淆普通人的感知，配合特定的步伐与呼吸法，能在阴影中穿行无碍。但药效只有三个时辰，且对精神力消耗极大，以你现在的状态……”他看向埃德里克，意思不言而喻。

“无妨。”埃德里克没有丝毫犹豫，“三个时辰，足够了。”

是夜，月黑风高。

服下奥托配置的、味道辛辣刺喉的“匿影药剂”后，埃德里克感觉周身似乎笼罩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光线和声音在他周围都发生了细微的扭曲。他换上莉娅娜准备的、毫不起眼的深色便服，如同融入夜色的水滴，悄无声息地避开了别馆内外所有的明哨暗岗，消失在王都错综复杂的街巷阴影中。

根据莉娅娜此前搜集的信息和那张模糊的纸条指引，他朝着内城与旧城区交界的方向潜行。越是靠近旧城区，周围的建筑越发低矮破败，街道狭窄而肮脏，空气中弥漫着垃圾、劣质酒精和某种……若有若无的、仿佛陈年铁锈般的气息。

埃德里克放慢脚步，仔细感知着。体内的“锈蚀”之力，在这里似乎变得活跃了一些，像是指南针遇到了磁极，产生着微弱的牵引感。他循着这丝感觉，在迷宫般的小巷中穿行，最终停在了一处看起来早已废弃多年的宅院前。

宅院的铁门锈迹斑斑，围墙坍塌了大半。但就在这破败之中，那股铁锈与腐木混合的怪异气味却格外浓郁。更让埃德里克心惊的是，他体内的“锈蚀”之力，在此地产生了清晰的共鸣，一阵强过一阵的隐痛从骨髓深处传来。

就是这里！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不适，如同狸猫般翻过残垣，落入院内。院子里杂草丛生，一座主体建筑大半掩藏在黑暗中，只有侧面一扇半塌的地下室入口，如同怪兽的嘴巴，向外散发着更加浓烈的、令人不安的气息。

没有犹豫，埃德里克矮身钻了进去。

地下室比想象中更深，更暗。脚下是潮湿粘腻的泥土，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那股诡异的铁锈味。借着从破损入口透进来的微弱月光，他勉强能看到这是一个颇为宽敞的空间，角落里散落着一些破损的陶罐和看不出原形的金属碎片。

而在空间的最中央，地面似乎被刻意清理过，刻画着一个早已干涸发黑、由无数扭曲线条和符号组成的复杂图案。图案的中心，摆放着几块颜色暗沉、表面布满孔洞的矿石——正是奥托辨认出的“噬魔铁矿”伴生岩！

不仅如此，图案的周围，还散落着一些细小的、暗红色的粉末，与老哈文描述的“惰性锈尘”极其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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