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礼事件,如同在北境本就紧绷的空气中又投入了一块寒冰。特使团驻地气氛压抑,卡斯珀勋爵闭门不出,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那扇木门后压抑的怒火。劳伦斯则变得更加谨慎,脸上职业化的笑容也淡了许多,开始更认真地观察这个在废墟上重生的营地。
老哈文依旧是那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模样,但他那双浑浊眼睛扫视营地的次数,明显增多了。
真正的博弈,在暗杀失败后,转入了看似平静,实则更加复杂的层面。
午后,劳伦斯以“考察北境现状,评估重建需求”为由,邀请奥托行者陪同,在营地内“随意走走”。奥托欣然应允。
他们走过简陋但排列整齐的屋舍,看到居民们正在清理积雪,修补屋顶,孩子们在空地上追逐,虽然衣衫褴褛,脸上却有了些许生气。他们路过正在接受训练的队列,那些来自不同部族的战士们,在赫克托粗犷的号令下,动作逐渐变得整齐划一,眼神中的野性未褪,却多了纪律的约束。
“真是令人惊叹,”劳伦斯搓着被冻得发红的手,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感慨,“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能在废墟之上建立起这样的秩序,行者与诸位,实在付出了太多心血。”他绝口不提埃德里克,将功劳巧妙地引向奥托等人。
奥托怎会听不出他话中的试探与离间?他微微一笑,拄着木杖,步伐平稳:“老朽不过略尽绵力。真正的支柱,是冰霜之引大人凝聚的人心,是赫克托族长的勇武,是莉娅娜队长的细致,更是这千千万万不愿再被奴役的北境子民。非一人之功也。”
劳伦斯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掩饰过去,转而指向那些正在劳作的人,叹息道:“只是……眼见寒冬漫长,营地内物资匮乏,民众面有菜色,长此以往,恐非良策啊。王国虽也艰难,但若能冰释前嫌,陛下仁厚,定会拨付钱粮,助北境渡过难关。”
他开始抛出诱饵,试图用现实的压力和“王国的仁慈”来动摇对方的决心。
奥托停下脚步,看向劳伦斯,目光平和却深邃:“劳伦斯大人有心了。北境人从不畏惧风雪与艰苦。我们需要的,并非施舍,而是一个公平贸易的机会,一个能让我们依靠自己的双手,重新站起来的空间。”他轻轻用木杖点了点地面,“北境有皮毛,有矿产,有坚韧不屈的人民。我们愿意用劳动换取生存所需,而非摇尾乞怜。”
这话语,软中带硬,既表达了自立的决心,也堵住了劳伦斯试图用“援助”来施加影响的路径。
与此同时,在营地另一侧,老哈文“偶然”遇见了正在清点药材的莉娅娜。
“女娃娃不容易啊,”老哈文颤巍巍地拄着手杖,看着莉娅娜手下那些种类不多、数量更是捉襟见肘的药材,浑浊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同情,“这么多伤员,这么点药,难为你了。”
莉娅娜停下手中的工作,对这位看似无害的老者保持着警惕,但礼节周到:“多谢哈文大人关心。条件所限,只能尽力而为。”
“唉,北境这次,真是遭了大难。”老哈文摇头叹息,“教廷那边……确实是过了。维吉尔……唉,不说也罢。”他巧妙地表达了对教廷行为的不认同,试图拉近距离,“只是,如今这局面,僵持下去,对北境并无好处。龙焰军团毕竟已经陈兵边境,王国也不可能一直放任不管。总得有个解决的办法。”
他看向莉娅娜,语气恳切:“老夫在议会多年,深知有些事,并非没有转圜余地。关键是要找到双方都能接受的‘台阶’。埃德里克阁下年轻有为,实力强大,若能表现出适当的……嗯,‘诚意’,比如在名义上重新承认王国的统治,承诺不再与教廷正面冲突,老夫或许可以在议会中斡旋,争取到一个相对有利的条件。毕竟,王国也需要北境的稳定,不是吗?”
他抛出了“招安”的选项,用“稳定”和“相对有利的条件”作为诱惑,试图分化“黎明之剑”内部可能存在的不同意见,或者至少,在莉娅娜心中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莉娅娜沉默片刻,抬起眼,目光清澈而坚定:“哈文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北境流的血已经太多了。我们要的,不是苟且的‘稳定’,而是真正的‘公正’和‘自主’。维吉尔的罪行必须被清算,教廷在北境的胡作非为必须被制止。至于龙焰军团……”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北境人从不惧怕战争。我们既然能摧毁凛冬城,就能守护我们的家园。是战是和,选择权,或许并不完全在王国手中。”
老哈文脸上的皱纹似乎更深了,他深深地看了莉娅娜一眼,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拄着手杖,慢悠悠地走开了。他知道,这个年轻的女子,和她所代表的势力,意志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坚定。
而在卡斯珀的房间内,气氛则要直接和紧张得多。赫克托奉埃德里克之命,前来“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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