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响迷宫深处的时间与空间概念都变得暧昧不清。或许只是片刻,又或许已过去数个时辰,我跟随脑海中那温和却不容置疑的指引,在断壁残垣与扭曲的光影间穿行。左臂的伤口得到了简单的重新包扎,血暂时止住了,但每一次肌肉牵动带来的抽痛,都在提醒我身体的虚弱。精神力的过度消耗更是让我头脑昏沉,仿佛顶着一块沉重的铅块,唯有依靠意志力强撑着前行。
新生天赋在经历D-7区域的高强度运用后,似乎进入了一种奇特的“休眠”与“消化”状态。它不再主动显现那剥离表象的规则视界,但一种更深层的、对周围环境“应力状态”的模糊直觉却留存了下来。我能隐约感觉到脚下地面的承重极限,能预判前方拐角处气流的微弱涡旋,甚至能察觉到某些区域空间结构那不易察觉的“倾斜感”。这份天赋,正如同某种活物,在与我深度融合。
怀中的初生丝囊依旧散发着温热的能量,如同一个微型的暖炉,持续滋养着我近乎干涸的精神,并微妙地增强着我对空间波动的亲和力。没有它,我恐怕早已因心神耗尽而倒下。
指引的终点,并非什么宏伟殿堂或危险巢穴,而是一扇极其不起眼、几乎与周围斑驳岩壁融为一体的石门。石门表面覆盖着厚厚的苔藓和某种干涸的、类似树脂的凝固物,若非契约标记在此处发出清晰的、如同心跳般的搏动感,我绝对会将其忽略。
我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冰冷粗糙的石门。没有机关,没有锁孔。就在我接触的瞬间,契约标记微微发热,石门表面那些凝固的“树脂”突然如同活过来般,流动起来,勾勒出一个极其复杂的、由无数丝线缠绕而成的符文印记。
印记一闪即逝。
“咔哒…”
一声轻响,石门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门后并非预想中的黑暗,而是透出一种柔和的、如同月光般的银白色光辉。
我深吸一口气,迈步而入。
身后的石门悄然闭合,仿佛从未存在过。
门内的景象,让我短暂地失神。
这里是一处巨大的、半球形的洞窟,但洞窟的内壁并非岩石,而是由无数根粗细不一、闪烁着银、白、灰各色光泽的能量丝线编织而成。这些丝线如同活物,缓缓蠕动、交织,构成一个庞大而精密的立体网络,遍布整个洞窟的穹顶和墙壁。丝线网络中,偶尔有流光如同溪水般淌过,带来阵阵轻微的能量波动。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编织”感,仿佛空间、光线、甚至声音,都被这些无形的丝线精心梳理过,呈现出一种极致的秩序与和谐。与门外迷宫那混乱、破碎的“回响”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里就是…织魂者的工坊?
洞窟中央,悬浮着一个由最纯净的银色丝线编织成的平台。织魂者玄,依旧穿着那身朴素的灰色长袍,静静地站在平台之上。他手中正虚托着一团不断变幻形态的、由无数细密光丝缠绕成的球体,指尖微动,光球内部的丝线便随之拆解、重组,演绎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规则变化。
他抬起头,那双仿佛蕴藏着星河流转的眼眸看向我,没有任何寒暄,直接开口道:“效率尚可。规则淤积点的清理,符合基础标准。”
他的声音直接在我意识中响起,清冷平静,听不出丝毫赞赏,更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我走到平台下方,微微颔首,没有多余言辞。“任务已完成。”
玄的目光在我左臂的伤口和难掩疲惫的脸上扫过,最后停留在我握着寂灭星纹钢矿石和初生丝囊的右手上。“看来,‘学费’的预付,让你初步触摸到了门槛。寂灭星纹钢…哼,守墓人看守的那些破烂矿石,倒也契合你现在的状态。”
他话语中对守墓人及其看守的矿脉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屑。
“这新生天赋,与‘编织’有关?”我直接问出心中的核心疑问。在此地,在这位神秘的织魂者面前,拐弯抹角并无意义。
玄指尖的光球悄然散去,他双手负后,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编织?那只是表象之一。你所感知到的‘应力’,是规则运作时产生的‘张力’与‘摩擦’。世界如同一件巨大的织物,规则是经纬,应力则是织机运转时,丝线之间不可避免的拉扯与绷紧。”
他抬起一只手,随意地在空中一划。顿时,我周围视野中的规则应力线条再次清晰地浮现出来,但这一次,它们不再是混乱无序的,而是如同温顺的丝线,随着玄的指尖律动,轻柔地起伏、缠绕。
“感知应力,是第一步。利用应力,是第二步。而真正的高阶应用……”他指尖轻轻一挑,几根原本平行的应力线条突然交错、打结,形成了一个微小的、却散发出危险吸力的空间涡旋。“…是引导、转化,乃至重新定义应力。让阻碍变为通道,让防御变为陷阱,让毁灭…变为新生。”
他随手一抹,那刚刚成型的空间涡旋便平复消失,仿佛从未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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