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忆破案局 第32章 万物之初

撕扯。碾压。分解。重组。

这一次的穿越，痛苦远胜以往。仿佛时间的纤维本身在抗拒他的逆行，抗拒他前往那个一切尚未发生的“之前”。无数混乱的意象碎片如同恒星爆炸般冲击着他的意识，又迅速湮灭在虚无之中。

那枚来自末日废墟的金属片在他手中发烫，仿佛一颗微型恒星，散发出稳定的、却不容置疑的牵引力，对抗着时空乱流的撕扯，牢牢指引着方向。

【错误！权限冲突！】

【检测到非法溯源指令！】

【最高优先级拦截！】

那冰冷扭曲的非人语调再次响起，但这一次，不再是漠然的通知，而是充满了某种……惊怒！仿佛他的行为触动了最核心的禁忌！

巨大的、无法形容的阻力从四面八方涌来，试图将他拖拽回去，彻底湮灭！

林深感到自己的意识体几乎要被这股力量撕成碎片！但他死死攥着那枚金属片，将所有的意志、所有的痛苦、所有对真相的渴望，都灌注其中！

回去！必须回去！在一切无法挽回之前！

金属片上的诡异图案猛地亮起，散发出一种古老的、仿佛源自时间本身源头的力量！

【警告！‘锁’已被强制激活！】

【‘它们’的注视……降临……！】

那非人语调发出了近乎尖叫的警告，随即像是被什么更可怕的力量强行掐断，彻底消失！

阻力骤然一轻！

林深像一颗被弹弓射出的石子，以无法想象的速度向着时间轴逆流的源头，疯狂坠落！

没有光影，没有声音，没有任何可感知的参照物。

只有一种不断“变轻”、“变空”、“变得纯粹”的感觉。

仿佛一切复杂的、后天的、被附加的东西都在被迅速剥离，回归到某种最本初的、混沌的……

“无”。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亿万年。

坠落感骤然消失。

他“存在”了。

但是一种极其奇特的“存在”。

没有身体，没有感官，没有形态。

他仿佛是一缕最纯粹的“意识”，漂浮在一片无法用任何语言形容的……环境之中。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空间的概念。

只有无数流淌的、交织的、不断生灭的基础规则弦线，如同宇宙诞生前的交响乐谱，散发着柔和而强大的光芒。能量与物质在这里尚未分家，如同沸腾的海洋，蕴含着无限的可能，却又保持着一种极致的、动态的平衡。

宁静。祥和。完美。

这里就是……万物之初？时间与空间的起点？

就在林深这缕意识被这极致宏伟和美丽的景象所震撼时——

一道“涟漪”，毫无征兆地，在那片完美的规则弦线之海中荡漾开来。

起初极其细微，仿佛一颗尘埃落入平静湖面。

但很快，涟漪开始扩大，变得不稳定，它所触及的规则弦线开始扭曲、颤抖，发出不和谐的杂音。

平衡被打破了。

林深的“意识”感受到了一种本能的、巨大的不安和悲恸。

然后，他“看”到了。

在涟漪的中心，一个极其微小的、与周围完美规则格格不入的“点”，悄然浮现。

那个“点”，散发着一种冰冷的、非自然的、带着某种饥渴意味的……秩序。

它的结构……正是那个诡异图案的、最最原始的、无限简化的雏形！

它就是……“锁”？或者说……“污染”的源头？！

它从哪里来？是谁投放的？！

林深的意识疯狂搜索，试图穿透那规则的弦线之海，看向更遥远的“之外”。

他感受到了……注视。

并非来自某个具体的方位，而是来自这片初生宇宙的外部，来自那无法理解的、包裹着这一切的“虚无”。

无数冰冷的、贪婪的、带着某种实验性质的“目光”，正穿透尚未稳固的宇宙膜，聚焦在这个新生的、完美的世界上，聚焦在那个刚刚被投放进来的、“污染”的种子上！

【它们】！

“它们”一直在“外面”！

“它们”在观测！在投下“种子”！

而那个图案，根本不是什么高科技文明的签名，它是“它们”用来标记、锁定、并最终收割这个新生宇宙的……道标！是病毒！是癌症的起点！

所谓的“方舟计划”、“种子”、“观测者”……很可能只是这个宇宙中某些提前觉察到“它们”存在的文明，进行的绝望反抗！他们试图利用“它们”的规则，反向制造变量，送出警告，打破这个注定被吞噬的命运！

而他自己……林深……这个被“播种”了异常结构、被选为“样本”和“观测者”的人……

就是那些反抗者选中的……变量？一个被提前植入“抗体”、试图送回源头来阻止感染发生的……信使？

巨大的真相如同宇宙爆炸般冲击着他这缕单纯的意识！

就在这时——

那个被投放进来的、“污染”的种子，似乎察觉到了他这个不该存在的、来自未来的“意识变量”！

它猛地颤动起来，散发出更加冰冷的、带着敌意的波动，试图同化、吞噬掉他！

同时，宇宙“之外”的那些注视，也变得更加锐利和……感兴趣？仿佛发现了一个意外的实验现象。

巨大的、无法抗拒的压力从四面八方用来，要将他这缕意识彻底碾碎、分析、归档！

林深感到自己即将消散！

就在这最后关头——

他手中那枚来自末日废墟的金属片，在这片规则本源之地，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它上面的图案不再是冰冷的刻印，而是化作了无数流动的、温暖的、与这个世界同源的原初规则代码，如同一位母亲张开了怀抱！

它不是在对抗那个“污染”的种子。

它是在……修复！安抚！平衡！

它试图将那扭曲的涟漪抚平，将那冰冷的种子包裹、隔离、净化！

这才是它真正的力量？！它不是“锁”，它是……“盾”？是这个世界免疫系统的一部分？！

那末日废墟中的男人喊出的“是锁”，或许是指它被“它们”的力量污染扭曲后的状态？而它的本质，是守护？

金属片的光芒与那“污染”种子的冰冷波动剧烈冲突着，与原初的规则弦线产生着复杂的共鸣。

林深这缕意识夹在中间，如同风暴中的小船。

他明白了。

完全明白了。

这一切的循环，这无尽的痛苦和追逐。

都是一个悲壮的、跨越时间的自救计划。

而他，就是那个被选中的、承载着最后希望的信使。

现在，他来到了源头。

他该怎么做？

摧毁那个种子？但他只是一缕意识，根本没有力量。

引导金属片的力量？他似乎可以与之共鸣……

就在他尝试着将自己的意识与金属片的温暖光芒接触时——

异变再生！

那个“污染”的种子，似乎被金属片的抵抗和 Lin Shēn 这个变量的出现彻底激怒了！

它猛地收缩，然后爆发出一道极其尖锐、纯粹由恶意和毁灭意志构成的黑色波纹，无视了规则，直刺林深这缕意识的核心！

与此同时，宇宙“之外”的注视，也降下了一道冰冷无形的禁锢之力，要将他彻底锁定、捕捉！

内外夹击！绝境！

林深的意识在这两道恐怖力量的冲击下，瞬间变得黯淡，仿佛风中残烛，即将熄灭。

所有的努力，所有的痛苦，所有的牺牲……难道终究还是徒劳？

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消散的最后一刻——

在那原初的规则弦线之海中，在那温暖与冰冷交锋的最中心……

一点极其微弱的、却无比坚韧的光，自发的亮了起来。

那不是金属片的光，也不是规则弦线的光。

那光芒……源自于他自身。

源自于他这缕意识最深处，那历经无数磨难、痛苦、绝望却始终未曾真正熄灭的——求生的意志、对真相的执着、以及……那份对父母、对江雨、对那个并未完全绝望的未来的……守护之心。

这光芒如此微弱，却仿佛蕴含着某种奇迹般的力量。

它轻轻地、却又坚定不移地，融入了金属片散发出的温暖规则之光中。

仿佛一滴水融入了大海，却又清晰地标识出了自己的存在。

嗡——！

金属片的光芒骤然变得更加凝聚、更加灵动！仿佛被注入了灵魂！

它不再仅仅是被动地修复和平衡，而是主动地、带着一种清晰的意图，化作一道流畅的、复杂的光之纹路，如同一位最高明的医生，精准地“缝合”着那片被涟漪破坏的规则弦线，并将那冰冷的“污染”种子温柔而坚定地包裹、隔离开来！

虽然无法彻底清除它，却成功地将其影响力降到了最低，将它变成了一座孤岛，暂时无法扩散！

宇宙“之外”的那些注视，似乎传来一阵无形的、愤怒的波动，但那道禁锢之力却因为规则的暂时稳定和平衡而变得无处着力，缓缓消散。

林深那缕即将消散的意识，被金属片最后散发出的温暖光芒轻轻包裹、稳定了下来。

他做到了。

他虽然没有能力摧毁源头，但他借助这来自末日的“盾”和自己那份不甘的意志，成功地……加固了封印！延迟了灾难！

为未来的反抗，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也许这无法根本解决问题，“它们”还会尝试，“污染”还可能扩散。

但这无疑是一个变数，一个希望的火种。

他的使命……似乎完成了。

意识开始变得轻盈，模糊。

时空的修正力开始再次作用，要将他这缕严重干扰了源头的变量排斥出去。

在彻底失去感知前，他最后“看”了一眼那片暂时恢复平衡与美丽的规则弦线之海，以及那个被暂时隔离的、冰冷的“污染”种子。

还有那枚耗尽了力量、逐渐变得暗淡、最终碎裂成最基本规则粒子、融入这片海洋的金属片。

再见了，源头。

他想着。

然后，意识被巨大的力量猛地拽离，再次坠入无尽的时空乱流之中。

但这一次，不再有恐惧和迷茫。

只有一丝疲惫的、却带着希望的平静。

他闭上了“眼睛”。

任由乱流将他带向……

未知，却已不同的未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