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忆破案局 第105章 无声的杀机

交响乐团下一次全员排练的时间，如同不断逼近的倒计时，给“猎渊”行动带来了巨大的压力。沈渊，这个精通声学、行为莫测的对手，像一条隐藏在声波海洋中的毒蛇，随时可能再次发动攻击。

警方调动了所有资源。李振亲自坐镇指挥，在交响乐团音乐厅及周边区域布下了天罗地网。便衣侦查员混入乐团工作人员和前来观摩的少数相关人员中；技术小组在音乐厅内外秘密安装了高灵敏度的声波探测器和频谱分析仪，试图捕捉任何异常频率的发射源；外围则设置了多重检查点，对所有进出人员和车辆进行严密监控。

江雨和林薇在警院的指挥中心，通过实时数据链路，密切关注着音乐厅内外的动静。研究室的声学顾问也在一旁待命，协助分析传回的声学数据。

晚上七点，乐团乐手和工作人员陆续入场。气氛明显比以往紧张，乐手们交头接耳，眼神中带着不安，显然都听说了之前的“意外”和可能存在的威胁。指挥苏念安强作镇定，但紧握指挥棒的手指关节有些发白。

七点三十分，排练准时开始。《深渊回响》那沉重、压抑的旋律再次在音乐厅中回荡。所有人都屏息凝神，不仅关注着音乐，更警惕着任何可能发生的异常。

指挥中心的大屏幕上，多个分格显示着音乐厅内不同角度的监控画面以及声波频谱的实时滚动数据。频谱图上，代表着正常乐音和各种环境噪音的波形在跳动，暂时没有发现超出常规的异常频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乐曲进行到第一乐章的尾声，一段由低音提琴和巴松管奏出的、如同深渊蠕动的低沉旋律。就在这时，声波监测小组突然报告：

“检测到异常！频率17.5赫兹左右，强度微弱，但持续存在！来源方向……初步判断在音乐厅东南角观众席后方！”

17.5赫兹！这是接近次声波的范围，人耳几乎无法直接听到，但研究表明，特定强度的次声波可能引起人体不适、焦虑、甚至器官共振！那声被乐手描述的“叹息”，很可能就是这种次声波与乐音混合后，被人耳感知到的扭曲效果！

“东南角观众席后方……”李振立刻调取该区域的监控画面。那里是灯光控制区和音响辅助设备区，相对隐蔽。画面中，只有一名穿着工作人员制服、戴着帽子和口罩的男性，正低头摆弄着一个看似是音响调音台的设备，但他的动作似乎有些……过于专注，与周围其他忙碌的工作人员格格不入。

“锁定目标！疑似沈渊！行动组准备！”李振压低声音下达指令。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和引发混乱，行动组没有立刻冲进去抓捕。李振命令两名伪装成工作人员的侦查员，从侧面向目标靠近，同时让技术小组尝试远程干扰那台可能正在发射次声波的设备。

音乐还在继续，压抑的旋律仿佛为这场无声的较量配乐。两名侦查员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接近那个“工作人员”。就在他们距离目标还有五米左右时，目标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

监控画面捕捉到了他口罩上方那双眼睛——冷静、锐利，带着一丝疯狂的科学家的专注感。他毫不犹豫地放弃了设备，转身就向身后的安全通道跑去！

“目标逃跑！行动！”李振立刻下令。

早已守在安全通道附近的行动组队员立刻现身拦截。那名“工作人员”——正是沈渊——见状，竟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型装置，猛地向地上一摔！

“砰！”一声轻微的爆响，一股无形的冲击波伴随着刺耳的高频噪音瞬间扩散开来！

靠近他的几名行动组队员和工作人员顿时感到一阵剧烈的头晕恶心，耳朵里嗡嗡作响，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音乐厅内的乐声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干扰打断，响起一片惊叫声和乐器碰撞声。

沈渊利用这短暂的混乱，如同泥鳅般钻进了安全通道，向楼下狂奔！

“他使用了声波攻击装置！各单元注意！目标极度危险！佩戴防护装备！”李振在频道里大吼，同时亲自带人追了上去。

指挥中心里，江雨看着屏幕上混乱的画面和队员们痛苦的表情，心提到了嗓子眼。沈渊果然准备了后手，他掌握的声波技术，已经具有了实质性的攻击能力！

追击在音乐厅错综复杂的后台区域展开。沈渊对这里的地形似乎非常熟悉，利用各种道具间、器材仓库作为掩护，不断躲避着追兵。他还不时抛出一些小型的声爆装置，给追击制造障碍。

但警方的包围圈正在不断缩小。大楼的所有出口都已被封锁，越来越多的警力投入搜捕。

最终，沈渊被逼到了大楼地下二层的空调机房死角。他背靠着冰冷的巨大管道，手里紧紧攥着最后一个、体积稍大的声波装置，眼神中充满了困兽般的绝望和疯狂。

“沈渊！放下武器！你无路可逃了！”李振举枪对准他，厉声喝道。其他队员也呈扇形展开，封锁了他所有可能的突围路线。

“你们不懂……你们根本不懂！”沈渊嘶哑地喊道，声音在空旷的机房内回荡，“《深渊回响》……那不是音乐！那是怀民用生命记录的……真相！是来自深渊的低语！你们这些凡夫俗子，竟然想把它奏响，玷污它！”

他的话语颠三倒四，充满了偏执的妄想。

“顾怀民的死，和你有关吗？”李振试图稳住他。

“死？”沈渊怪笑一声，“他不是死！他是……融入了那片回声！他让我听到了……听到了世界的另一面！我要完成他的遗志，阻止你们用庸俗的演奏，惊扰那片神圣的寂静！”

他猛地举起手中的装置，手指按向了启动按钮：“和我一起……聆听终极吧！”

“阻止他！”李振毫不犹豫地下令。

“砰！”一声枪响！不是真子弹，而是特制的麻醉弹。一名狙击手在远处精准命中沈渊的手臂。他痛呼一声，装置脱手落下。

几乎在同时，几名队员猛扑上去，将沈渊死死按在地上，迅速戴上了手铐和脚镣。

那个危险的声波装置被技术队员小心回收。经过检查，这是一个大功率的次声波发射器，如果刚才被启动，在密闭空间内，足以对周围所有人造成严重的内脏损伤甚至致命威胁！

沈渊被押走时，依旧在喃喃自语着“深渊”、“回响”、“寂静”等破碎的词语，完全沉浸在自己构建的疯狂科学和神秘主义交织的世界里。

后续的调查证实，沈渊坚信《深渊回响》这首曲子蕴含了某种超越物理的“真相”，他认为公开演奏会破坏这种“真相”的纯粹性，甚至可能引来不可知的“注视”。他利用自己的声学知识，精确计算了乐曲中某些段落与乐器固有频率可能产生的共振点，并远程发射特定频率的次声波进行干扰，制造“意外”，企图迫使乐团放弃演出。那声“叹息”，正是次声波与空气及物体摩擦、振动产生的扭曲音效。

案件告破，潜在的致命威胁被消除。交响乐团在虚惊一场后，最终决定暂缓《深渊回响》的公开演出，进行更充分的研究和准备。

指挥中心里，江雨长舒了一口气。这个案子虽然没有血腥的现场，但那利用无形声波精准 targeting、试图以科学手段达成偏执目的的行径，其诡异和危险性，丝毫不亚于任何暴力犯罪。

“科技本身没有善恶，”她对林薇说道，“但当它被扭曲的信念所驱动时，就能化身为最诡异的凶器。我们的对手，正在变得越来越……难以用常理揣度。”

林薇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将“基于特定知识的偏执型犯罪”列入了研究室新的重点研究方向。

城市的夜空下，音乐厅恢复了宁静。但那首未能奏响的《深渊回响》，以及沈渊那疯狂的低语，仿佛化作了某种警示，在知情者的心中，留下了久久不散的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