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墨指尖仍停在玉玺的龙纹上,目光却转向跪地的林沣,语气听不出感情:
“这玉玺,你说手下人在长安故地发现——具体是长安哪处?发现时可有旁人在场?”
林沣闻言心头一紧,他低下头,恭敬道:“回大王,是臣的旧部王田在长安城南的乱葬岗寻到的。”
“那处原是皇室出逃时的必经之路,他说当年兵荒马乱,玉玺该是落在了那里。发现时只有他一人,绝无旁人看见。”
徐墨没再追问,只是捧着玉玺静静站着,殿内烛火映在他眼底,明明灭灭。
他并非不信林沣,只是这玉玺来得太巧——偏偏在他筹谋吴、晋之际现世,若真是天意,倒省了不少事。
可若背后藏着算计,便是颗烫手的山芋。
“大王,”一直沉默的敬翔忽然开口,上前一步躬身道。
“臣先祖曾侍奉唐室,年少时有幸见过玉玺拓本,还请大王准许臣验看一二,也好解了这蹊跷。”
徐墨微微颔首,将玉玺递了过去。敬翔双手接过,指尖轻轻拂去玺身的薄尘,先是看了看玺钮上的五龙盘绕。
又仔细辨了辨“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篆字的刻痕——那笔触苍劲,刀工深峻,正是唐室玉玺的规制。
他又翻过玺身,见底部有一处细微的裂痕,那是当年黄巢之乱时,玉玺被宦官携逃不慎磕碰留下的痕迹。
敬翔捧着玉玺归还徐墨,语气笃定道:“大王,此玺龙纹、篆字、裂痕皆与唐室旧玺吻合,当是原物!”
这话一出,殿内武将们的眼神又亮了几分。
徐墨接过玉玺,指尖敲击着御案,忽然看向林沣:“献玺的旧部王田,此刻在何处?孤要见见这位‘寻玺功臣’。”
林沣心头闻言,刚要开口说“在府中安置”。
殿外忽然冲进来一名内侍,脸色煞白地跪倒在地:“大、大王!林将军府上来人急报!王田……王田,他,没了!”
“没了?”徐墨眉峰一挑,“怎么没的?”
内侍磕了个头,声音发颤:
“说是王田方才在林府要如厕,亲卫陪同去了茅厕,可一炷香的功夫都没出来。亲卫进去查看时,见他……他手里握着把短刀,已经自刎了!”
这话一出,殿内瞬间静了下来。
林沣脸色骤变,猛地抬头:“不可能!他昨日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自刎?”
敬翔和种桵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凝重——献玺人突然自尽,还是在被林沣“看住”的情况下,这哪里是巧合?
徐墨缓缓坐下,将玉玺放在御案上,目光扫过殿内众人,声音冰冷:
“林沣,你说王田是你的旧部,他寻玺数年,只为献给孤……如今玺刚到孤手中,他便自尽,你不觉得,这戏码太刻意了些?”
林沣浑身一僵,冷汗顺着脊梁往下淌。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昨夜王田献玺时那“异常”的眼神,想起自己让亲卫“看住他”的吩咐。
若王田真是自愿献玺,为何要在此时自尽?若他是被人指使,那背后的人,究竟想做什么?
夏鲁奇、王晏球等武将也渐渐反应过来,脸上的振奋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警惕。
献玺是天大的喜事,可喜事背后紧跟着“献玺人自尽”,这分明是有人在暗处布局,而王田,就是那颗被人推出来的棋子。
徐墨指尖在玉玺上轻轻敲击,殿内只听得见那低沉的“哒哒”声。
他看着林沣发白的脸,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
“林将军,你府中的亲卫,现在就去传讯——把王田自尽的现场封了,不许任何人碰。”
“事因你而起,便由你调查清楚!”
林沣不敢辩解,只得重重磕首道:“臣……领命!”
金銮殿的人散尽后,徐墨没回书房,往西侧的凤鸣宫而去。
宫道上的宫灯还亮着,暖黄的光映在他明黄色的蟒纹常服上,添着几分贵气。
徐墨推门进去时,杨婉正斜倚在床边,怀里抱着个襁褓——那是他们刚满一月的儿子,徐昭衍。
小家伙闭着眼,呼吸匀净。
侍从和婢女们见他进来,忙要下跪行礼,徐墨却抬手轻挥,示意他们都退下。
殿门合上的瞬间,他身上的冷意也消散得无影无踪,快步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挨着杨婉坐下,手臂轻轻环住她的肩。
“睡了?”他声音放得极轻,怕惊扰了怀里的孩子。
杨婉抬头看他,眼底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惺忪,指尖轻轻拂过儿子柔软的胎发:
“昭衍刚闹了会儿,哄睡没多久。你今日回来得早。”
徐墨没直接答话,只是伸手从袖中取出那方玉玺——方才在殿上还显得庄重威严的白玉玺,此刻被他放在襁褓旁。
杨婉的目光落在玉玺上,瞳孔微微一缩。
她出身杨家,虽是女子,却很得宠,也见过不少宫中珍宝,那龙纹和篆字入眼,便知不是凡物。“这是……传国玉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