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晨光刚漫过东宫的琉璃瓦,崇文殿的窗纸就被照得透亮,连窗棂上雕的缠枝莲纹都透着暖意。
沈砚穿着新赐的绯色侍读袍,领口绣着暗纹云鹤,手里攥着个沉甸甸的布包,站在殿门口。
这是他当东宫侍读的第一堂课,面对的还是个八岁就开了阴阳眼的太子,说不紧张是假的,毕竟前几天还在斩邪司砍妖,今天就得变 “教书先生”,角色转换快得跟翻书似的。
“沈砚哥哥!你可算来了!”
殿内突然炸起清脆的孩童嗓音,李烨穿着鹅黄色常服,踩着小靴子 “噔噔噔” 跑过来。
圆乎乎的脸蛋上满是期待,肉乎乎的手直接拽住沈砚的袍角,“你昨天说要讲哪吒抽龙筋,现在就讲好不好?我都等一早上了!”
沈砚笑着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头,指尖能摸到小家伙发间的红宝石发簪:“先上课,上完课不仅讲哪吒,还教你玩个比混天绫还厉害的‘宝贝’,怎么样?”
他打开布包,里面躺着个巴掌大的物件 —— 紫檀木边框打磨得光滑趁手,中间嵌着块透亮的琉璃片,边缘圆润得能映出人影,正是托阴市胡月定制的 “改良放大镜”,比他之前在西市见的粗制琉璃镜清晰三倍。
“这是啥?” 李烨好奇地伸手去摸,指尖刚碰到琉璃片就 “哇” 了一声,眼睛瞪得溜圆,“好亮!比我娘的铜镜还清楚!能照见我脸上的痣!”
“这叫‘放大镜’。” 沈砚把放大镜递给李烨,指了指窗台上的兰草,“你拿着它对准叶子上的露珠,看看能发现啥。”
沈砚早观察过,崇文殿朝东,清晨的露珠挂在兰草叶上,正好用来演示 “光的折射”,既直观又不枯燥,比讲 “光沿直线传播” 好理解多了。
李烨听话地举着放大镜对准露珠,阳光透过琉璃片和露珠,“唰” 地在桌面上聚成个刺眼的光斑。
小家伙吓得赶紧缩回手,又忍不住凑过去看:“好亮!像小太阳!烫不烫啊?”
沈砚趁机引导:“你慢慢挪角度,看看光斑能不能动?再瞅瞅露珠里的叶子,是不是比平时清楚?”
小家伙照着做,果然发现光斑能跟着放大镜跑,露珠里的叶脉根根分明,连叶面上的细毛都看得清清楚楚,甚至能看见一只芝麻大的蚜虫在爬。
“哇!” 李烨兴奋地蹦起来,举着放大镜跑到兰草旁,跟发现新大陆似的喊,“沈砚哥哥!我能看见虫子的腿!它有六条腿!”
护林甲也凑过去,对着放大镜里的蚜虫 “嘶嘶” 叫,小爪子伸进去想抓,结果 “咚” 地撞在琉璃片上,疼得它缩成一团,引得李烨哈哈大笑,连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沈砚坐在旁边的胡床上,看着一人一宠的互动,心里的紧张感渐渐散了 —— 看来教太子不用照本宣科,用 “玩” 的方式教知识,比让他背《论语》管用多了。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 “笃笃” 的脚步声,伴着太监尖细的通报:“东宫太傅李大人到 ——!”
沈砚心里 “咯噔” 一下 —— 早听李羡说过,东宫太傅李谦是李儒的亲侄子,跟他叔叔一个德行,满脑子 “经史至上”,最瞧不上 “格物、匠艺” 这些 “旁门左道”。
果不其然,一个穿青色朝服的中年男人走进来,面容跟李儒有七分像,眼神里带着股 “老子最懂” 的傲慢,扫过沈砚手里的放大镜,嘴角瞬间撇成 “八” 字,跟见了脏东西似的。
“沈侍读,” 李谦走到沈砚面前,语气里的嘲讽都快溢出来了,“陛下让你来教太子经史子集、修身养性,你倒好,拿个‘市井玩物’糊弄殿下,这就是你吹嘘的‘格物之学’?”
他指着李烨手里的放大镜,声音又尖又利,“这玩意儿无非是琉璃打磨的小镜子,西市小贩三文钱就能买一个,也配进东宫当‘教具’?市井小技登不上大雅之堂,沈侍读还是别误了殿下的学业!”
李烨听了不乐意了,把放大镜护在怀里,皱着小眉头反驳:“李太傅,这不是玩物!沈砚哥哥用它能看见小虫子,还能聚光,比你的《论语》有意思多了!”
李谦脸色一沉,对着李烨躬身行礼,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殿下,您是储君,当以经史为重,这些旁门左道只会让您分心。沈侍读出身草莽,不懂东宫教学规矩,臣建议……”
“李太傅先别急着扣帽子。” 沈砚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他站起身,从李烨手里拿过放大镜,走到李谦面前,语气平静却带着底气,“太傅说这是‘市井小技’,不如咱们当场试试?请太傅转过身,对着阳光。”
李谦愣了一下,虽然不情愿,但在太子面前也不能失了风度,只能不情不愿地转身。
沈砚举起放大镜,调整角度让阳光透过镜片,精准地在李谦的朝服后背上聚成个铜钱大的光斑。
起初李谦没在意,还哼了一声 “故弄玄虚”,可没过片刻,他突然 “哎哟” 一声,手忙脚乱地挠后背:“什么东西?烫得慌!跟被火燎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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