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林间对峙
周明的中山装领口别着枚银质徽章,在残雪反射的冷光里泛着冷硬的光。他往前走了两步,皮鞋踩碎地上的薄冰,发出清脆的“咔嚓”声,与远处日军汽车引擎的余响形成诡异的呼应。
“陈先生不必对军统抱有戒心。”周明从口袋里掏出块怀表,打开又合上,金属表壳的碰撞声刻意放缓了节奏,像是在拿捏对话的主动权,“眼下国难当头,凡是抗日的力量,都是国民政府要团结的对象。你们抢了日军粮站,救了百姓,这份胆识,军统佩服。”
陈峰的驳壳枪仍指着对方胸口,指尖扣在扳机护圈上——现代特种部队的战术本能让他对突然出现的“盟友”保持最高警惕。他扫过周明身后六个黑衣人,发现他们的持枪姿势都是标准的军方动作,食指却刻意离开扳机,这是种既展示实力又释放“无恶意”信号的姿态。
“团结?”陈峰冷笑一声,目光落在周明腰间的勃朗宁手枪上,“我倒想知道,军统的‘团结’,是让我们跟着你们去暗杀抗日将领,还是去围剿真正在前线拼杀的队伍?”
这话戳中了军统的痛处,周明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又化开:“陈先生看来对时局有些误解。军统的首要目标始终是日本人,至于内部分歧,那是抗战胜利后的事。现在,我们可以提供你们急需的东西——子弹、药品,甚至是电台,只要你们愿意接受军统的领导,配合我们的行动。”
赵山河攥着汉阳造的手紧了紧,枪托抵在肩窝的旧伤处,传来熟悉的钝痛。他想起北大营里那些缺枪少弹的弟兄,想起山洞里孩子冻得发紫的小脸,忍不住开口:“队长,他们说的是真的?要是能有子弹,咱们下次再跟日军交手,就不用拼刺刀了。”
陈峰没回头,却能感受到赵山河声音里的渴望。他侧过身,用余光瞥见老百姓们缩在树林深处,怀里的粮袋把单薄的棉袄撑得鼓鼓的,几个老人正用身体护住孩子,眼里满是恐惧——他们刚从日军粮站的火海里逃出来,不想再卷入另一股不明势力的纷争。
“接受领导就算了。”陈峰缓缓放下枪,却没收回腰间的匕首,“如果军统真有诚意,就把物资送到我们的秘密据点。至于配合行动,得看你们的行动是不是真的在抗日。”
周明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点头:“爽快!三天后,我会让手下带着物资去城西的破砖窑找你们。不过陈先生,我得提醒你——”他突然压低声音,凑近两步,气息里带着淡淡的烟草味,“佐藤英机已经盯上你了,他的特高课正在追查粮站被劫的线索,你们的山洞据点,恐怕藏不了多久。”
这句话像块冰砸进陈峰心里。他想起粮站里被绑的山田,想起日军汽车上那些荷枪实弹的士兵——佐藤的反应速度,比他预想的还要快。
“多谢提醒。”陈峰的声音冷了下来,“如果没别的事,我们要带老百姓转移了。”
周明没再纠缠,后退两步做了个“请”的手势:“期待下次合作。对了,林世昌先生托我给林晚秋小姐带句话——家里一切安好,让她放心。”
这话让陈峰和刚从人群里走出来的林晚秋同时一怔。林晚秋的棉袄上还沾着粮站的麦糠,听到父亲的名字,她冻得发红的嘴唇颤了颤:“我父亲……他怎么会认识你?”
周明笑了笑,没直接回答,只是朝她递了个信封:“林先生知道你在抗日,很欣慰。这里面有些东西,或许对你有用。”说完,他转身挥手,带着黑衣人消失在树林深处,只留下一串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林晚秋拆开信封,里面是三张泛黄的银票,还有一张写着地址的小纸条。她捏着银票的手指微微发抖——这是父亲偷偷给她的资助,可她更清楚,父亲现在还在日军的监视下,这份资助背后,不知道要承受多少压力。
“走,去破砖窑。”陈峰把银票收起来,塞进林晚秋的棉袄内袋,“山洞不能再待了,佐藤很快会搜到那里。”
赵山河点点头,招呼士兵们护着老百姓往树林深处走。李二柱扛着半袋白面,走在队伍最后,时不时回头张望——他总觉得,周明那些人的背影,像是藏在暗处的影子,随时会再冒出来。
二、粮道危机
队伍走了两个时辰,天渐渐黑透。林间的风更冷了,卷着雪粒打在脸上,疼得像针扎。陈峰走在队伍最前面,手里拿着根树枝,拨开挡路的灌木,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这是沈阳城郊的乱葬岗附近,到处是无主的坟包,坟头上的纸幡在风里飘着,像招魂的鬼手。
“队长,前面有灯光。”李二柱突然压低声音,指着前方不远处的土坡。
陈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土坡下有间破旧的土地庙,庙里亮着一盏油灯,昏黄的光透过破窗纸洒出来,在雪地上映出个晃动的人影。
“老烟枪?”陈峰心里一动——老烟枪说过,要是遇到危险,可以去乱葬岗的土地庙找他安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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