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一梦：从春秋开始穿越 第38章 吐故纳新 墨家思辨

上回说到，秦晋战歇，“赵牧”反邯郸，有所谋之，在毛素处，得墨家信，遂强请见。

闻随老问话，“赵牧”收心，凝神而答：“不敢欺瞒随老，特为‘兼非攻，交相利’而来。”

随老异之：“此话何解，烦请公子告知。”

“赵牧”敛容，续曰：“小子不才，随行军中，辗转上郡，以为赵国，迫不得已，多行兵事，战间得见，多有无辜。期间得闻上郡之地，因魏秦反复，其民甚哀，毁家破户，不可胜数。待得战歇，继而感叹：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随老及随原相视而异。

“赵牧”静默，复言：“自伐商有周，已近捌佰，文王以降，诸侯共治，中原得安；自平王东迁，亦期伍佰，先有射王中肩，后启五霸七雄，诸侯纷争，礼崩乐坏，以大欺小，以强凌弱。今日属曹，明日复宋，其民益衰，祭祀无续。民心思定，求而不得。”

“吾常学自府中，《孟子?滕文公》有曰‘杨朱墨翟之言盈天下，天下之言，不归于杨，即归墨’，睹之不禁神往，遥想与其盛会；后复从军征战，睹黎庶哀艰，感慨良多，终愿习墨学，以解己惑，福泽百姓。然机缘不至，墨家不显于赵，终不得其门而入；幸得毛兄，得惠随老，愿以引见，终有今日福缘。”

随老默然，复言：“公子大爱，乃有墨祖遗风，若有机缘，老朽亦愿助力。然公子错爱，流落之人，迁居异地，无有他愿，惟图安居。公子今日所至，恐无所得，老朽惶恐。”

“赵牧”答曰：“墨祖显赫，扬名于众，本万古长存，为后世景仰。惜中道崩殂，其学纷乱，散诸各派。譬如三家分晋，各存世间，疏近有别。听闻现墨家之说，分为叁客，秦墨以技艺奉力，楚墨以侠义立世，齐墨以言理游说。”

缓而复言：“墨祖之学，兼非攻，交相利，自为首旨。今存世叁派，已多偏颇，或失之于偏，或阙之于空，或短之于私，故墨祖之学，晦暗不盈，不复前盛。今闻随老，家学渊源，直传墨祖，理应挺身，拨乱反正，弘扬正法，继往圣学。”

随老闻言默然，稍晌方言：“公子之言，实振聋发聩。家祖虽学有成，然不曾闻达而名显当世，遂反求诸己，身躬力行，自践其学。自祖至今，已有六世，家训承传，尊天事鬼，兼爱万民。先有随地，复至宋属，乃至后赵，以身作则，兼以助人；今虽落寞，不敢忘本，竭力为之，乃有毛素诸君。今日公子突至，诸般言语，老朽惶恐，或力有不逮，不足成事。”

“赵牧”闻而欲言，复有有思：“随老所虑，小子不甚明了，然小子求师之心，迫而未减，劳随老三思。另小子有言四句，望随老不吝赐教。”

话毕，乃取出壹简，递随原，转随老，其书曰：“独怜幽草涧边生，上有黄鹂深树鸣。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

不待随老再言，“赵牧”乃辞行，随老遣随原送客，众人拜别。

待“赵牧”贰人远去，随原反堂，见随老坐而未动，手执其简，凝神而思，乃近前拜言：“家翁早歇。”

随老闻声而惊，示意随原坐，复示手中简，言曰：“此言，汝何观之？”

随原方才并未得睹简内所书，恭接而观之，反思揣摩，愕然不解。抬头而曰：”家翁见谅，孩虽不才，家中书简，亦曾通读，未曾得见如此之语，实乃怪哉。不知此人何意？“

随老复取其简：“吾亦未得其意，此四言，字吾尽识之，其意亦略解，然如此之书，未尝得闻，其所示意，亦未得解。”

随原答曰：“此子乃马服君赵奢儿子，富贵之家，不得共谋，今日孩本意直拒而绝遗患，不知家翁何以出现。”

随老笑曰：“家祖学于墨祖，着《随巢子》以遗后世，家学自此始。其序有言：‘世人皆以为，孔墨不相容，然其不知墨祖曾学而弃儒，后方创墨。所为弃者，扬抑也。扬者，同其理，抑者，异其形。据其理，差其形，实乃殊途同归。故后来者，习墨者兼需通儒，以为参考，以做鞭辟，方得大道。’故此，随家自此以降，谨尊祖命，精墨通儒，以为立身之本。 ”

随老缓歇，复言：“想吾随家，独善其身，兼济周邻，六世不显，不曾闻达。其所阙者，君王之顾也。墨者，兼爱而不利于君，相利而不容于主，尚贤而不容于卿。尚同之义，秦墨用之；尚能之理，楚墨秉之；义理之辩，齐墨守之；然则敬天事鬼，大圣之行，独自吾持，不曾得用。昔日随国，小国寡民，没于楚侵；大宋之雄，过刚易折，毁于齐魏。今日霸赵，雄于东方，岂为良机乎？”

随原接道：“名家公孙龙，托庇平原君赵胜，名闻于赵，阴阳家邹衍，游走燕齐，重于君侯；重儒荀卿，得幸于赵威后，得操赵权。吾随墨，欲盛于世，其匙何人？家翁今日见赵牧，意在马服君君赵奢乎？”

随老摇手，复言：“赵人守旧，干系之人，皆为亲戚，外入之贤，不重于朝。赵奢之能，恐有不逮，汝且观之。我所意者，去名家而代之，或见于魏信陵君。君侯之忌，伤墨甚矣，纵能得存，亦表里不符，吾不为也。”

随原疑曰：“即如此，家翁今日何需见赵牧小子？”

随老笑曰：“赵括之引，毛素者，贰人相交，平原君赵胜也。若得其机，或可驱名家而代，以赵卿而为进阶。”

随原仍疑：“干系重大，此子可托之？”

随老敛容，答曰：\"此子有诈，吾尚需观之。\"

随原疑视。

随老答曰：“此子有诈，马服君其子赵牧，别人不得而知，吾却知之，年方九岁；吾刚问之，其曰拾岁正，且其身量亦有别常人，定非本人，藏匿者，恐事大。”

随原惊诧：“假冒公子，其意何图？”

随老摇首，答曰：“此事干系甚大，恐非壹人之为，汝亦需谨守，且观且待。”

随原应诺，复问：“今日所留四言，其意如何？”

随老复视之：“题无他意，然则，其里如何，尚不得解，还需思之。待吾有所得，再延请之。”

另说赵牧毛素贰人，甫出陋巷，计反马服君赵府。再途，毛素问曰：“公子辞行，实乃唐突，恐随老不复相见。”

“赵牧”笑曰：“今日之事，尚需再谢毛兄，随老之事，恐非壹日之功，吾尚需居邯郸数日，以署理此事，毛兄暂且耐心，尚需观之。”

毛素思言：“公子此举，无碍即可，不知公子迁延，尚有何事，吾虽小人，或可助之，万勿见外。”

“赵牧”应之，自言曰：“春潮带雨，夜幕亦至，行人无归，舟将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