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盛府各院的灯火渐次熄灭,唯有明兰房中还亮着一盏孤灯。桌上摊着厚厚一叠账本,明兰就着昏黄的烛光,一页页仔细翻阅。这些是门房近三个月的采买记录,她已反复核对了数遍。
烛火跳跃,映照着她凝重的面容。手中的毛笔在纸上轻轻勾画,将那些异常账目一一标注出来。越是细看,她心中的疑云就越发浓重。
这些异常账目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多涉及夜间采买或劳务。什么“夜灯油三斤,银五钱”、“夜值加餐,银八钱”、“夜巡劳务,银一两”等等,看似合情合理,细想却漏洞百出。
明兰放下笔,揉了揉发酸的双眼。夜灯油三斤?盛府门房一夜哪里用得了三斤灯油?夜值加餐更是可笑,府中向来备有夜宵,何须额外采买?还有夜巡劳务,门房本就有人值夜,为何还要额外雇人?
她起身走到窗前,推开半扇窗。夜风带着凉意拂面而来,让她清醒了几分。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一个可怕的念头忽然浮上心头。
这些夜间采买和劳务,莫非只是个幌子?真正的目的,是借职务之便,在夜间私放人入府?
这个想法让她不寒而栗。若真如此,那盛府的安危可就堪忧了!门房把守府邸出入口,若是有人被私放进来,轻则窃取财物,重则危及人命!
她立即回到桌前,重新翻看那些异常账目。果然发现了几处更加可疑的记录:“九月初十,夜修门锁,银二两”、“九月十五,夜补墙垣,银三两”...
明兰心中警铃大作。夜间修门锁?补墙垣?这实在太反常了!盛府向来注重安全,怎会在夜间进行这些工程?除非...是为了掩饰什么!
她想起前些时日小桃的打探,说阿贵常夜间外出,有时甚至夜不归宿。当时只道他是去赌钱,如今想来,恐怕没那么简单。
还有那个林管事,作为门房主管,为何纵容甚至参与这些异常采买?除非他本就是同谋!
明兰越想越心惊。林噙霜安插亲信进门房,恐怕不只是为了打探消息或贪些小便宜,而是有更加险恶的图谋!
她立即唤来小桃:“你悄悄去门房看看,今夜是谁值夜。要小心,莫要让人察觉。”
小桃应声而去。不过一刻钟工夫,便匆匆回来:“姑娘,今夜是阿贵值夜!林管事也在,说是要核对什么账目。”
明兰心中一震。夜深人静,两人同时在门房,定有蹊跷!她当机立断:“你去找两个可靠的婆子,就说我房中有急事,请她们来一趟。要悄悄儿的,别惊动旁人。”
小桃会意,立即去了。明兰则迅速整理那些异常账目,准备作为证据。
不过片刻,两个粗使婆子跟着小桃来了。明兰认得她们是老太太院里的老人,一向忠心可靠。
“今夜请二位妈妈来,是有件要紧事。”明兰压低声音,“我怀疑门房有人私放外人入府,想请二位妈妈帮忙盯着些。”
两个婆子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道:“六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门房守夜的都是老人,怎会做这等事?”
明兰将那些账目递给她们看:“妈妈们请看。这些夜间采买和劳务,实在蹊跷。盛府何时需要夜间修门锁、补墙垣了?”
婆子们仔细看了,面色渐渐凝重。另一人道:“确实可疑。老奴在府中三十年,从未见过夜间修葺的规矩。”
明兰又道:“而且今夜是阿贵值夜,林管事也在。二人深夜聚在门房,说是核对账目,实在令人起疑。”
两个婆子交换了个眼神,齐声道:“六姑娘要老奴们怎么做?”
明兰沉吟片刻:“请二位妈妈悄悄去门房附近守着。若是见到什么异常,立即来报。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婆子们应下,悄无声息地去了。明兰在房中坐立不安,心中既期待又害怕。期待的是能抓住证据,害怕的是真相可能比她想象的更加可怕。
时间一点点过去,烛火渐渐短了。明兰添了一次又一次灯油,却始终没有消息传来。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时,忽听窗外传来轻微的叩击声。小桃忙去开窗,只见一个婆子气喘吁吁地站在窗外。
“六姑娘!”婆子压低声音,“果然有鬼!老奴看见林管事和阿贵悄悄开了角门,放进来两个人!”
明兰心中巨震:“可看清是什么人?”
婆子摇头:“天色太暗,看不真切。只隐约看到是两个男子,穿着深色衣裳,鬼鬼祟祟的。”
明兰急问:“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婆子道:“往...往林小娘院子的方向去了!”
明兰如遭雷击。果然与林噙霜有关!她深夜私放男子入府,所图为何?
她强自镇定,吩咐道:“妈妈继续盯着,看他们何时出来。小桃,你去禀报祖母,但要小心,莫要惊动旁人。”
小桃应声而去。明兰独坐房中,心中波涛汹涌。林噙霜竟敢私放男子入府!这若是传出去,不仅是她的名声尽毁,整个盛家都要蒙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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