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深秋,广济寺的银杏叶已染作金黄,随风飘落,铺就一地绚烂。明兰搀扶着祖母,缓步走在青石铺就的寺径上,耳边是悠远的钟声和僧侣的诵经声,心境也随之平和下来。
此次来广济寺,是为还愿。前些时日盛家历经风波,最终化险为夷,老太太便许下心愿,要亲自来寺中上香祈福。明兰随行在侧,一是为尽孝道,二也是为求得内心片刻宁静。
寺中香火鼎盛,却不显喧闹。香客们皆屏息静气,恭敬礼佛。老太太先至大雄宝殿上香,明兰在一旁虔诚跪拜,心中默祷家人平安。
上香毕,老太太略显疲态,便由房妈妈陪着去禅房歇息。明兰则得了祖母允许,独自往偏殿诵经。
偏殿较之主殿更为清幽,殿内供奉的是观音菩萨。明兰净手焚香,跪于蒲团之上,双手合十,轻声诵念《心经》。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她素净的衣裙上投下斑驳光影。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明兰的声音轻柔而清晰,与殿中袅袅香烟交融,显得格外宁静。
正当她沉浸于经文中时,忽闻窗外传来细微响动。起初以为是风声或是寺中僧侣经过,便未多加留意。然而不过片刻,那声响渐渐清晰起来——竟是一个女子的哀泣之声,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哀求。
“...求您...放过奴婢吧...实在是不敢了...”女子声音颤抖,满是恐惧。
明兰诵经的声音微微一顿,但仍保持镇定,继续念道:“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窗外又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冷厉而威严:“不敢?我看你胆子大得很!说,是谁指使你的?”
这声音虽刻意压低,却仍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明兰心中微惊,手中念珠不觉停顿。
“奴婢...奴婢真的不知...”女子哭得更厉害了,“只是收了银子...让在茶里下药...并不知道是谁指使...”
下药?明兰心中一凛,顿时屏住了呼吸。
男子冷笑一声:“不知道?好,既如此,就别怪我无情了。来人——”
“不!不!求您饶命!”女子惊慌失措地哀求,“奴婢说!是...是永昌伯爵府的吴大娘子让奴婢做的...”
永昌伯爵府?明兰记得这个名字。前些时日,吴大娘子还曾上门求绣品,被她婉拒了。难道就为此事记恨?
窗外男子似乎也很意外,沉默片刻方道:“吴大娘子?她为何要你下药?”
“奴婢不知...只听说是要对付一个姓盛的官家小姐...”女子颤声道。
明兰手中的念珠险些落地。盛家小姐?莫非是针对她来的?
她强自镇定,继续诵经,耳朵却仔细听着窗外动静。
男子语气更加冷厉:“荒唐!就因求绣不成便要下药害人?你可知这是何等罪过?”
女子哭道:“奴婢知错了...求您饶命...”
“饶命?”男子冷哼一声,“今日若非我恰巧察觉,岂不是让你得手了?说,下的什么药?”
“是...是让人暂时失声的药...吴大娘子说,只要盛家小姐暂时说不出话,丢个脸面就好...”女子声音越来越低,显然恐惧至极。
明兰心中骇然。只因求绣不成,就要在佛寺清净地下手害人?这吴大娘子未免太过狠毒。若非被人察觉,今日她若中了招,在佛门净地失声出丑,盛家颜面何存?
这时,窗外男子又道:“今日之事,若敢泄露半句,小心你的性命。现在滚吧,以后别再让我见到你!”
女子连声道谢,脚步声匆匆远去。
明兰松了口气,却又不禁疑惑:这男子是谁?为何要出手阻止?听声音似乎年纪不大,却自有一股威严。
她正思忖间,忽闻窗外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那男子似乎还未离开。
明兰心中一紧,忙继续诵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片刻后,窗外脚步声渐远,似乎那人已经离开。明兰这才真正松了口气,却发现手中已尽是冷汗。
她定了定神,继续将《心经》诵完,这才起身整理衣裙。正要离开偏殿,却见殿门口站着一个小沙弥,双手合十向她行礼。
“女施主,方才可曾听到什么异常声响?”小沙弥问道,眼神中带着几分关切。
明兰心中微动,面上却平静无波:“小师傅何出此言?我方才专心诵经,并未听到什么异常。”
小沙弥似乎松了口气:“那就好。寺中今日来了些贵客,方丈嘱咐要好生招待,莫要惊扰了其他香客。”
明兰温声道:“广济寺乃佛门清净地,自是安宁祥和。小师傅多虑了。”
小沙弥点头称是,引明兰出殿。
走出偏殿,明兰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方才传来声音的窗外。那里是一片竹林,青翠依旧,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但她心中明白,方才那短暂的一刻,自己险些卷入一场无妄之灾。若非那个不知名的男子出手阻止,后果不堪设想。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