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将至,扬州城里渐次热闹起来。这日明兰带着小桃去绸缎庄挑选节礼料子,甫一进门,便觉店中气氛微妙。几个正在选布的妇人见她进来,交头接耳一番,竟借口离去。掌柜的迎上来,笑容也带着几分勉强。
“六姑娘来了。”掌柜的殷勤道,“新到了几匹苏杭的软烟罗,最是适合节下做衣裳。”
明兰颔首:“有劳掌柜的取来瞧瞧。”
挑选料子时,隐约听见隔间传来窃窃私语:
“...就是那个?看着挺端庄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哪...听说生下来就克死生母...”
“兄长科考也不利...真是...”
小桃竖耳要听,被明兰轻轻拉住:“料子选好了,走吧。”
回到府中,小桃忿忿道:“姑娘可听见那些闲话?分明是冲着姑娘来的!”
明兰淡然整理着料子:“市井流言,何须在意。”
然而流言却如春草蔓生,不过几日功夫,竟连盛府下人间也窃窃私语起来。
这日如兰气冲冲来找明兰:“六姐姐可听见外头那些混账话?说什么庶女不祥,克母累兄...分明是胡说八道!”
明兰正在核对账目,头也不抬:“五妹妹何必动气。清者自清。”
如兰急道:“可是他们说得有鼻子有眼!说什么卫小娘是生你时难产去的,长枫哥哥科考失利也是被你克的...真是气死人了!”
明兰笔尖一顿,随即继续书写:“卫小娘去时我已三岁,与生产何干?二哥哥科考失利,更是与他自身有关。这些谣言稍加推敲便知真假,何必理会。”
如兰怔了怔:“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转而又愁道,“可是三人成虎,说的人多了,总有人信的...”
明兰放下笔,微微一笑:“信便信罢。难道我还要挨家挨户去解释不成?”
正说着,品兰蹦跳着进来:“六姐姐!外头有人说你坏话,我让丫鬟把他们骂跑了!”
明兰拉过小姑娘:“好品兰,不必为这些事动气。来,尝尝新做的绿豆糕。”
品兰边吃边嘟囔:“那些人真讨厌!六姐姐最好啦!”
消息传到各房,反应各异。
王氏忧心忡忡地对盛紘道:“这流言来得蹊跷,分明是有人故意散播。若是传开了,怕是对明儿亲事有碍。”
盛紘蹙眉:“可查出源头?”
王氏摇头:“传话的人三拐四绕,实在难查。只知最初是从几个茶楼里传出来的。”
盛紘沉吟道:“明儿近日可得罪了什么人?”
王氏叹道:“那孩子最是谨慎,怎会得罪人?倒是...”她欲言又止。
盛紘会意:“你是说...林氏?”
王氏低声道:“妾身不敢妄言。只是这流言句句指向明儿,受益的还能有谁?”
盛紘面色沉凝:“没有证据,不可胡说。你多安抚明儿,我让衙门留意着,若有造谣生事的,决不轻饶。”
而林栖阁内,墨兰正对镜试戴新得的珍珠耳珰。云栽小声道:“姑娘可听说外头的流言?说得可真难听...”
墨兰唇角微扬:“什么流言?我整日在家,哪知道外头的事。”
云栽会意,不敢再多言。
墨兰抚着耳珰,心中冷笑。明兰,你且尝尝这千夫所指的滋味!
这日海朝云来访,特意拉着明兰的手:“妹妹可千万别往心里去。那些闲话,明眼人都知道是有人作怪。”
明兰温声道:“姐姐放心,我理会得。”
海朝云叹道:“难得你这般沉得住气。若是换作别人,早气病了。”她压低声音,“可需我让家父帮忙查查?他在衙门有些门路。”
明兰摇头:“不必劳烦海伯父。流言止于智者,过些时日自然就散了。”
海朝云敬佩道:“妹妹真是豁达。”
然而暗地里,明兰却并非全然无动于衷。她让房妈妈悄悄去查流言源头,果然如预料般,最终都指向几个与林家有旧的破落户。
“老夫人的意思,是先按兵不动。”房妈妈回禀道,“对方既在暗处,我们且看他们还有什么后手。”
明兰颔首:“祖母英明。”
她继续如常料理家务,对下人也一如既往。有婆子故意在她面前唉声叹气:“这几日总觉身子不适,怕是冲撞了什么...”
明兰立刻道:“既如此,妈妈且回家歇几日。请大夫的钱从公中出。”
那婆子反倒讪讪起来:“老奴只是随口一说...”
明兰正色道:“妈妈年纪大了,身子要紧。”当即吩咐人请大夫来看诊。
经此一事,下人们反倒不好意思再说闲话。有几个甚至私下道:“六姑娘这般仁厚,怎会是不祥之人?定是有人陷害!”
流言传了十来日,渐渐变了味道。开始有人议论:“盛家六姑娘真是好气度,这般诋毁都不见动怒。”
“听说对下人极好,昨日还自掏腰包给守门的老王头买药呢!”
“倒是那传话的,藏头露尾,分明是心里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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