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深时节,盛府花园里姹紫嫣红,唯独西厢房却似笼罩在一层阴霾之中。墨兰独坐窗前,望着院中嬉笑的如兰和品兰,手中绣帕几乎要被指甲掐穿。
“姑娘,五姑娘和七姑娘问您可要一同放纸鸢...”云栽小心翼翼地进来通报,话未说完就被打断。
“放纸鸢?真是闲得发慌!”墨兰冷笑,“怪不得长枫考不中,都是被这些玩物丧志的带坏了!”
云栽不敢接话,只得悄声退下。窗外,如兰和品兰的笑声越发清脆,听得墨兰心头火起。
曾几何时,她也是姐妹中的焦点。母亲得宠时,哪个妹妹不对她殷勤讨好?如今倒好,林栖阁门庭冷落,连亲妹妹品兰都整日往明兰院里跑。
“姐姐真是越发小气了。”品兰不知何时来到窗前,扒着窗棂道,“六姐姐新得了扬州府衙送的风筝,可好看呢,姐姐真不去玩?”
墨兰猛地关上窗子:“滚开!谁稀罕她的东西!”
品兰吓了一跳,委屈道:“不去就不去,凶什么...”说着嘟囔着跑开了,“还是六姐姐好,从不凶人...”
这话如同针尖扎在墨兰心上。是了,如今在众人眼里,明兰千好万好,她墨兰倒成了脾气古怪、难以相处的人。
午后,王氏带着如兰、品兰去海家回礼,特意来问墨兰可要同去。墨兰端着架子道:“母亲禁足,女儿岂能独自外出享乐?母亲好意,女儿心领了。”
王氏叹道:“你母亲的事与你何干?何必自苦如此?”
墨兰垂泪道:“母亲生我养我,如今她受苦,女儿若还寻欢作乐,岂不成了不孝之人?”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王氏也不好再劝,只得带着其他女儿去了。
待她们一走,墨兰立刻摔了茶盏:“分明是不想带我去!怕我抢了如兰的风头!说什么孝顺,假惺惺!”
云栽忙收拾碎片,小声劝道:“姑娘何苦如此?夫人确是真心相邀...”
“你懂什么!”墨兰厉声道,“如今我失了依仗,她们自然瞧我不起!若是母亲还在...”
说到母亲,她更是悲从中来。自林噙霜禁足,墨兰去看过几次,都被挡了回来。最后一次去时,守门婆子竟说:“四姑娘还是少来为好,主君知道了要不高兴的。”
连下人都敢给她脸色看了!
这时,窗外传来明兰的声音:“二哥哥慢些走,这石板路滑...”
墨兰凑到窗边,只见明兰正扶着长枫从书房出来,姐弟二人有说有笑。长枫这些日子埋头苦读,人清瘦了不少,精神却好,显是已从落第的阴影中走出来。
“...六妹妹送的安神香极好,这几日睡得踏实多了。”
“二哥哥用功是好事,但也要爱惜身子。我让厨房炖了百合莲子羹,回头给二哥哥送去。”
这般姐弟情深的画面,看在墨兰眼里格外刺眼。长枫是她的亲弟弟,如今倒和明兰亲近起来!
她猛地推开窗子,冷声道:“光天化日,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明兰和长枫皆是一怔。长枫皱眉道:“四姐姐说的什么话?六妹妹只是扶我一把。”
墨兰冷笑:“是啊,如今六妹妹最是贤良,我们都是不知礼数的!”
明兰温声道:“四姐姐若是身子不适,我让厨房送碗安神汤来?”
“不必!”墨兰砰地关上窗子,“假仁假义!”
长枫摇头叹气:“四姐姐越发古怪了。六妹妹别往心里去。”
明兰望着紧闭的窗子,轻声道:“四姐姐心里苦,我们多体谅些。”
这话偏又被墨兰听去,更是气得浑身发抖:“谁要她体谅!装模作样!”
最让墨兰难受的是,连品兰都疏远了她。这日品兰从明兰处回来,拿着新得的九连环玩,墨兰故意道:“这玩意我早玩腻了,也就你当个宝。”
品兰嘟嘴道:“六姐姐特意托人从京城买的呢!四姐姐就会扫兴!”说着蹦跳着去找如兰,“五姐姐,咱们一起玩!”
墨兰独自站在廊下,看着两个妹妹头挨头玩得开心,忽然觉得前所未有的孤独。
曾几何时,品兰最爱缠着她这个姐姐。如今却...
“都是明兰!”她咬牙切齿,“若不是她笼络人心,品兰怎会疏远我!”
夜深人静时,墨兰对镜自照。镜中的少女依旧美貌,眉眼间却多了几分戾气。她想起白日里听见下人们的议论:
“四姑娘如今脾气越发大了...”
“还是六姑娘和气,从不摆架子...”
“听说海家夫人夸六姑娘贤惠呢...”
她猛地将梳子摔在镜子上。镜面裂开一道纹,将她的面容割裂成两半。
凭什么?凭什么明兰一个庶女,如今反倒成了香饽饽?管家权、好名声、兄弟的亲近、甚至未来的好姻缘...什么都让她占全了!
而自己这个嫡女,却要因为母亲的过错受人冷眼?连亲妹妹都疏远她?
这不公平!
云栽听见动静进来,见碎了的镜子,吓了一跳:“姑娘这是何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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