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荷香 第261章 密室惊变 枭雄末路时

三天时间，在一种表面平静、内里暗流汹涌的气氛中飞快过去。京城九门依旧由镇北王的军队牢牢把守，盘查严格，但也不再完全禁止出入，只是对往来人员，尤其是北边来的客商，盘问得格外仔细。

宫内，皇帝“重伤昏迷”、太子“静养”、镇北王“忙于善后”的消息，通过各种隐秘渠道，如同长了翅膀般飞向了北疆黑风峪，也飞进了三皇子赵玠的府邸。

这三天，对三皇子赵玠来说，简直是煎熬。他如同困在笼子里的野兽，在装饰奢华的书房里来回踱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消息确定吗？高贵妃真的自尽了？吴良友也被抓了？”他一把抓住心腹管家的衣领，低声咆哮，唾沫星子喷了对方一脸。

管家吓得浑身发抖：“殿下，千真万确啊！宫里传出来的消息是这样的！还说……还说贵妃娘娘临死前，留下了一封血书，指认……指认您……”

“指认我什么？！”赵玠眼睛血红。

“指认您……勾结萧大将军，意图……意图弑君篡位……”管家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听不见。

“放屁！！”赵玠猛地将他推开，气得浑身发抖，“那个蠢妇！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死了还要拉本王垫背！！”

他焦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萧破军那边呢？有什么消息？他答应本王的援兵呢？！”

“萧大将军那边……传来的消息说，让殿下您……稍安勿躁，他自有安排。不过……”管家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说道，“不过我们安插在萧大将军军中的眼线回报，说萧大将军最近脾气极为暴躁，似乎……似乎对殿下您迟迟不能控制宫内局面，颇有微词……甚至……甚至有人听到他酒后大骂殿下是……是扶不起的阿斗……”

“什么？！他敢！”赵玠勃然大怒，一脚踹翻了旁边的梨花木茶几，名贵的瓷器摔了一地，“没有本王，他萧破军算个什么东西？一个边关糙将，也敢看不起本王？！”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轻轻敲响。

“谁？！”赵玠如同惊弓之鸟，厉声喝道。

“殿下，是奴婢，送参汤来了。”门外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女声。

赵玠松了口气，是他最近颇为宠爱的一个侍妾。他没好气地道：“进来！”

一个身姿窈窕、容貌妩媚的女子端着托盘走了进来，看到满地狼藉，吓了一跳，但还是柔声道：“殿下，您消消气，喝碗参汤定定神……”

她将参汤放在书桌上，看似无意地低声道：“殿下，刚才奴婢过来时，好像看到后门有几个生面孔鬼鬼祟祟的，不像咱们府上的人……”

“生面孔？”赵玠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赵擎苍派人来监视，或者……来抓他了？

他立刻对管家吼道：“快去！看看后门怎么回事？！”

管家连忙跑了出去。

那侍妾放下参汤，便乖巧地退了出去，只是在关门时，眼神若有深意地瞥了赵玠一眼，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极淡的、诡异的弧度。

赵玠心烦意乱，也没在意。他走到书桌前，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参汤，下意识地端起来想喝一口压压惊。

然而，就在碗沿碰到嘴唇的瞬间，他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这侍妾是他两个月前才纳的，来历似乎有些不清不楚……还有刚才她那眼神……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他猛地将参汤碗狠狠摔在地上！

“砰！”碗碎汤洒，地面上立刻泛起一股刺鼻的白沫和青烟！

有毒！！

赵玠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后退！是谁？！是谁要杀他？！赵擎苍？还是……萧破军杀人灭口？！

就在他惊骇欲绝之时，书房的门“哐当”一声被人从外面猛地撞开！刚才那个跑出去的管家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面无人色，声音凄厉：

“殿下！不好了！我们府邸被……被镇北王的兵马包围了！带队的是……是黑狼卫！！”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府外隐隐传来了兵甲碰撞和呵斥的声音！

完了！全完了！

赵玠双腿一软，瘫坐在地，面如死灰。他知道，自己彻底完了！无论是落在赵擎苍手里，还是被萧破军抛弃，他都只有死路一条！

绝望和恐惧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厉色，对着空荡荡的书房嘶声力竭地咆哮：

“萧破军！！你这个背信弃义的王八蛋！！你不得好死！！本王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几乎在同一时间，黑风峪，萧破军的中军大帐。

萧破军看着手中几份来自不同渠道、但内容大同小异的密报，眉头紧锁。

一份密报说，赵擎苍平定宫内全靠运气和高贵妃内讧；一份说京城守军人心浮动，对镇北王并不完全信服；还有一份甚至信誓旦旦地说，皇后因为太子受惊，对赵擎苍颇有微词，宫内并非铁板一块……

这些消息，似乎都在印证着他的猜测——赵擎苍不过是侥幸成功，京城内部依旧虚弱，有机可乘！

但不知为何，他心中总有一丝隐隐的不安。赵擎苍……真的这么不堪吗？会不会是陷阱？

“大将军！”一名副将兴冲冲地进来禀报，“刚收到京城飞鸽传书，三皇子赵玠府邸已被赵擎苍派兵包围！看来他们内部果然先乱起来了！”

萧破军眼中精光一闪！赵擎苍对赵玠动手了？这倒是个好消息，至少除掉了一个无能的累赘和潜在的竞争者。

“赵玠那个废物，死不足惜。”萧破军冷哼一声，随即问道，“京西大营那边有什么动静？”

“回大将军，京西大营依旧按兵不动，只是加强了戒备。看样子，赵擎苍是打算固守待援，或者……等着我们去攻打？”

固守待援？萧破军嗤之以鼻，这京城附近，还有谁能援他？等着攻打？这倒是符合赵擎苍那谨慎（或者说胆小）的性格。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沙盘前，看着近在咫尺的京城轮廓，心中的野心如同野火般燃烧起来。机会！这绝对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陛下已死（他坚信这一点），太子年幼，赵擎苍立足未稳，内部还有矛盾……此时不取，更待何时？

那丝不安，在巨大的诱惑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他猛地转身，脸上露出了决绝和狰狞之色：“传令下去！全军拔营！目标，京城！告诉儿郎们，攻破京城，富贵荣华，唾手可得！”

“大将军英明！”副将兴奋地领命而去。

萧破军看着沙盘，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站在皇宫大殿之上的景象。他却不知道，一张无形的大网，已经将他牢牢罩住，而他正一步一步，主动走向网的中心。

京城，这座古老的帝都，即将迎来最终的决定性时刻。而三皇子赵玠在密室中的绝望诅咒，似乎也预示着这位北疆枭雄，即将走向他的末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