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荷香 第252章 密室定策 危局待转机

假山石室里，气氛稍微缓和，但依旧凝重。角落里，容嬷嬷用沈远山随身带的金疮药，小心地给他清理包扎手臂上的伤口。太子赵桓挨着容嬷嬷坐着，小脸还是白的，但眼睛却不时瞟向那个新来的、看起来很厉害的阿岚姐姐。

暗卫头领他自称叫“石锋”守在洞口，耳朵贴着石壁，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阿岚则百无聊赖地坐在一个破箱子上，晃着两条腿，打量着这个临时的藏身之所。

“石统领，”沈远山包扎好伤口，忍着疼开口，“我们现在怎么办？一直躲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石锋头也不回，声音低沉：“等。”

“等？”沈远山蹙眉，“等什么？”

“等王爷的信号，或者……等宫里的局势有变。”石锋道，“外面全是他们的人，我们带着太子，目标太大，贸然行动就是送死。”

阿岚插嘴道：“喂，大个子，总不能干等着吧？谁知道你那王爷的信号什么时候来？万一皇帝……那个了，外面那群混蛋直接冲进来搜山，咱们不就成瓮里的王八了？”

她说话直接，听得容嬷嬷直皱眉头。太子却觉得这个姐姐说话很有趣，偷偷笑了笑。

石锋冷冷瞥了她一眼，没接话，但显然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沈远山沉吟道：“阿岚姑娘话糙理不糙。我们不能把希望全寄托在等待上。必须主动做点什么。”他看向石锋，“石统领，你对宫中路径熟悉，有没有办法，能把太子殿下安全送出宫？或者送到一个更稳妥的地方？”

石锋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难。所有宫门都被高家的人控制了。就算有隐秘路径通往宫外，出口也必然在对方监控之下。至于宫内……除了坤宁宫，我想不到更安全的地方。但坤宁宫现在恐怕也被围得像铁桶一样。”

坤宁宫回不去，宫外出不去，似乎真的陷入了死局。

阿岚眼珠转了转，忽然道：“喂，我说，咱们是不是忘了个人？”

众人看向她。

“那个皇帝老头啊！”阿岚说得理所当然，“他不是还没死吗？只要他没死，太子就是名正言顺的储君，高贵妃和萧破军就是乱臣贼子！咱们要是能把太子送到皇帝身边，有皇帝老头护着，我看谁敢动？”

把她爹叫“老混蛋”，把皇帝叫“老头”，这姑娘的称呼也是没谁了。

沈远山和石锋却听得心中一动。这确实是个思路！挟天子以令诸侯……不对，是护佑太子，正位宫闱！只要皇帝还活着，并且站在太子这边，高贵妃一党的阴谋就难以得逞！

“可是……乾清宫现在被守得水泄不通，我们怎么进去？”沈远山提出最关键的问题。

石锋眉头紧锁：“乾清宫守卫森严，尤其是现在，恐怕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去。强闯绝无可能。”

阿岚跳下箱子，拍了拍手上的灰，一脸“这有何难”的表情：“明的不行，来暗的啊！我知道一条路，或许能摸到乾清宫附近。”

“你又知道？”石锋狐疑地看着她。这丫头对宫里的了解，未免也太深了。

阿岚得意地扬起下巴：“那当然！本姑娘进来这几个月可不是白逛的！乾清宫后面有个负责运送恭桶的偏僻通道，直通净房。那地方臭是臭了点，但守卫最松懈！从那儿摸过去，说不定能绕到乾清宫的后墙根！”

净房？恭桶通道？沈远山和容嬷嬷的脸色都有些发青。连石锋的嘴角都抽搐了一下。

让堂堂太子殿下，钻……钻那种地方？

太子赵桓倒是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听起来很刺激，小声问：“阿岚姐姐，那条路……危险吗？”

阿岚冲他眨眨眼：“有点脏，有点臭，但比被外面那些拿刀的坏蛋抓住安全多啦！”

石锋权衡利弊，眼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与其在这里坐以待毙，不如搏一把！只要能把太子送到陛下身边，哪怕陛下只剩一口气，也能稳定大局！

“好！”石锋终于下定了决心，“就走那条路！阿岚姑娘，你带路！”

阿岚一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太医院值房，李贞和孙思邈也接到了药童的回报。

“大人，院判，安公公让人传话，说火放得很顺利，长春宫那边乱了一阵，高贵妃似乎很恼火。他还听到风声，说贵妃加派了人手去乾清宫，怕是……要对陛下不利了！”

李贞脸色一变：“这么快就要狗急跳墙了？”

孙思邈也是忧心忡忡：“陛下那边……怕是等不到王爷的信号了。”

李贞焦躁地踱步：“远山和太子那边还没消息，陛下这边又……我们必须做点什么，拖住他们！”

他猛地停下，看向孙思邈：“孙院判，你说……如果我们现在去乾清宫求见陛下，就以商讨陛下病情为由，能不能闯进去？哪怕闯不进去，在门口闹出点动静，也能让高贵妃有所顾忌，拖延时间！”

孙思邈吓了一跳：“李御史，这太冒险了！乾清宫现在都是他们的人，你这一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李贞脸上露出一丝决绝：“顾不了那么多了！能拖一刻是一刻！只要陛下还活着，太子就有希望！我这就去！”

说完，他不等孙思邈阻拦，整理了一下官袍，昂首挺胸就朝值房外走去。

“李大人！李大人！”孙思邈追到门口，看着李贞义无反顾的背影，重重叹了口气，脸上满是忧虑。他知道，李贞这一去，凶多吉少。

乾清宫外，气氛比太医院值房那边还要紧张数倍。侍卫数量增加了何止一倍，而且个个眼神锐利，手按刀柄，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

李贞刚靠近宫门范围，就被几名侍卫拦下。

“站住！乾清宫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李贞亮出金牌，朗声道：“本官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李贞，有要事需面见陛下，商讨立储大事！见此金牌如见陛下，尔等还不让开！”

那侍卫队长看到金牌，眼神闪烁了一下，态度稍微缓和，但依旧挡在前面：“李大人，非是下官不让，实在是贵妃娘娘有令，陛下需要绝对静养，任何人不得打扰！请您不要让下官为难！”

“立储乃国本大事，关乎社稷安危，岂是‘静养’二字可以推脱的？！”李贞寸步不让，声音提高，“本官今日必须见到陛下！否则，便是尔等矫诏阻拦，其心可诛！”

他这话说得极重，那侍卫队长脸色变了几变，显然有些扛不住压力。

就在这时，一个阴柔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哟，李御史好大的官威啊？怎么，拿着块金牌，就敢在陛下寝宫外撒野了？”

只见吴御医背着药箱，慢悠悠地从乾清宫里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李贞见到他，心中更是警惕：“吴御医，陛下龙体究竟如何？本官要亲自面圣！”

吴御医皮笑肉不笑地道：“陛下刚刚服了药，已经睡下了。李御史有什么事，不如等陛下醒了再说？或者……跟贵妃娘娘商议也一样。”

“立储大事，岂能与后宫妇人商议！”李贞厉声道，“吴御医，你一再阻拦本官面圣，究竟是何居心？！”

吴御医脸色一沉：“李贞！你不要给脸不要脸！这里是乾清宫，不是你都察院！来人啊！李御史劳累过度，神志不清，请他去偏殿休息！”

他一声令下，周围侍卫立刻围了上来，就要强行带走李贞！

李贞心中大急，知道一旦被带走，就彻底完了！他猛地高举金牌，运足中气，朝着乾清宫内大声喊道：

“陛下！臣李贞有本启奏！高贵妃与萧破军勾结，欲行废立，谋害太子，图谋不轨！陛下！您听见了吗陛下！！”

他这拼尽全力的嘶喊，在寂静的宫苑中显得格外刺耳！

吴御医和侍卫们脸色大变！

“堵住他的嘴！快！”吴御医气急败坏地吼道。

几个侍卫扑上来，捂住李贞的嘴，就要把他拖走。

李贞拼命挣扎，眼中满是绝望和不甘。难道……真的没办法了吗？

就在这混乱之际

乾清宫那扇紧闭的、沉重的殿门，忽然从里面，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吱呀”的响动！

一道细微的缝隙，透了出来！

所有人的动作，在这一刻，都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