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荷香 第239章 御药房内 惊现五毒踪

慕容雪将沈远山安全送回太医院附近，便如同夜色中的精灵般悄然离去。沈远山独自回到那间冰冷的值房，躺在床上，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镇北王的话语如同重锤，敲击在他的心头。皇帝病危，储位未定，边军锐士潜入京城，五毒教余孽未清……这一桩桩，一件件，都预示着巨大的风暴即将来临。而自己，这个小小的太医院判，竟然也被卷入了风暴的中心。

接下来的几天，沈远山更加谨言慎行，除了处理分内的杂务，便是研读医书，或是向孙思邈院判请教一些医术上的问题，绝口不提朝政宫闱。孙思邈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对他的请教多有指点，但同样讳莫如深。

王明德那边依旧不冷不热，时不时派些琐事过来，沈远山都一一妥善处理，让人挑不出错处。周弘等人经过上次的考较，明面上不再来挑衅，但偶尔相遇时，那眼神中的嫉恨和阴冷却丝毫未减。

这天下晌，林清拿着一份清单来找沈远山，脸上带着几分为难：“沈院判，王院使吩咐，让您去一趟御药房，核对一下这批新进贡的‘雪山灵芝’的成色和数量，说是…说是要入库记录。”

核对贡品药材？这通常是院使或者资深御医的职责，王明德把这差事派给他，看似信任，实则可能包藏祸心。贡品若有丝毫差池，都是大罪。

沈远山心中警惕，面上却不露声色，接过清单看了看：“好，我知道了。”

他带着林清，朝着太医院深处的御药房走去。御药房是太医院重地，存放着来自全国各地乃至域外进贡的珍稀药材，守卫森严。

验过腰牌，进入御药房。里面空间极大，一排排高大的药柜如同城墙，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复杂的药香。几名药吏正在忙碌地分拣、晾晒药材。

负责管理御药房的是一位姓胡的管事，见到沈远山，态度还算客气：“沈院判，您要核对的雪山灵芝在甲字叁号库，请随我来。”

胡管事引着沈远山和林清来到一间独立的库房前，打开沉重的铜锁。库房内阴凉干燥，摆放着许多锦盒。

胡管事取出其中一个较大的锦盒，打开盒盖，里面衬着明黄色的绸缎，整齐地摆放着十支形态完整、色泽温润、如同凝脂般的灵芝，正是上等的雪山灵芝。

“沈院判，请您过目。此次进贡的雪山灵芝共十支，皆在此处。”胡管事说道。

沈远山上前，拿起一支灵芝，仔细查看。他精通药性，对药材的辨识更是行家。这灵芝无论是大小、色泽、质地，都属上乘，年份也足，确实是难得的佳品。

他一支支仔细检查过去，确认无误，正准备让林清记录，目光却无意间扫过存放灵芝的锦盒底部，那明黄色的衬绸似乎……有一小块颜色略显深暗？

他心中一动，装作不经意地用手指轻轻触摸了一下那块深色的区域，指尖传来一种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粘腻感！

这不是普通的污渍！

沈远山不动声色，继续检查剩下的灵芝，同时暗中运起那丝微弱的内息，凝聚于鼻尖，仔细嗅闻。

除了灵芝特有的清香和库房固有的药材气味外，在那粘腻之处，他捕捉到了一丝极其淡薄、却异常熟悉的……甜腥气！

这气味……和之前在青州庙会上，那中毒孩童呕吐物中，“鬼灯笼”果实散发出的气味，有七八分相似！但似乎又更加阴寒诡异！

五毒教？！他们的手，竟然已经伸到了皇宫大内的御药房？！

沈远山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但脸上依旧平静如水。他若无其事地检查完所有灵芝，对胡管事道：“胡管事，这批灵芝成色上佳，数目无误。有劳了。”

胡管事笑道：“沈院判客气了，分内之事。”

沈远山示意林清做好记录，便带着他离开了御药房。

回到值房，沈远山屏退林清，独自一人坐在桌前，眉头紧锁。

五毒教的毒物，怎么会出现在进贡的雪山灵芝上？是他们买通了运送贡品的环节，还是……御药房内部就有他们的人？

他们的目标是谁？是皇帝？皇后？还是某位皇子？亦或是……借此挑起更大的事端？

这件事，必须立刻上报！但上报给谁？王明德？他本身就是高贵妃的人，与三皇子关系密切，难保不会包庇甚至参与其中！直接禀报皇帝？他一个区区院判，根本没有面圣的资格！

孙院判！对，孙院判德高望重，且似乎对朝堂争斗保持中立，是目前最可信的人选！

沈远山不再犹豫，立刻起身，朝着孙思邈的值房走去。

来到孙思邈值房外，他正要敲门，却听到里面传来了谈话声，似乎不止孙院判一人。

“……此事关系重大，还需谨慎……”这是孙思邈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

“孙老，不能再等了！陛下龙体……”另一个略显焦急的声音响起，沈远山觉得有些耳熟。

他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进去，而是站在门外稍候。

不一会儿，值房门被推开，一个人走了出来。沈远山一看，不由得一愣——竟然是李贞御史！

李贞看到沈远山，也是微微一惊，随即脸上露出欣慰之色，压低声音道：“远山？你来得正好！我与孙院判正有要事相商，你也进来吧！”

沈远山心中诧异，李贞御史不是回京任职都察院了吗？怎么会出现在太医院，而且神色如此焦急？

他跟着李贞重新走进值房。孙思邈看到他们一起进来，并未感到意外，只是示意沈远山关上房门。

“远山，你此时前来，可是有什么事？”孙思邈问道。

沈远山不再隐瞒，将自己在御药房的发现，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听到“五毒教”、“疑似毒物”这几个字，李贞和孙思邈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果然！他们果然开始动手了！”李贞猛地一拍桌子，又惊又怒。

孙思邈深吸一口气，看向沈远山：“你能确定吗？”

沈远山郑重地点了点头：“那气味，下官在青州与五毒教妖人交手时闻到过，绝不会错！虽然极其淡薄，且似乎经过处理，但本质未变。”

孙思邈沉默片刻，缓缓道：“李御史今日前来，正是为了此事。他查到一些线索，怀疑有人欲借陛下病重之机，利用医药之事，行大逆不道之举！没想到，他们的动作竟然如此之快，手也伸得如此之长！”

李贞接口道：“我怀疑，他们的目标不仅仅是陛下，可能还想借此构陷皇后和大皇子！那批雪山灵芝，是滇南进贡，原本是要用于为陛下配制‘延龄固本丹’的！”

利用贡品药材下毒，谋害皇帝，再嫁祸政敌！此计何其歹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