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荷香 第188章 雷霆入府 知府现原形

山坳里那几滴暗紫色的血迹，像毒针一样扎在沈远山心上。他踉跄着跳下马车，在那片狼藉的战场上疯狂寻找，除了尸体和打斗痕迹，再也找不到任何阿婆和阿箐的踪影。

“阿婆！阿箐！”沈远山对着空旷的山林嘶喊，声音带着绝望的回响。

李御史脸色铁青，仔细查看了那些五毒教教徒的死状和地上的痕迹，沉声道：“看这情形，那两位苗疆义士应是经过一番苦战，可能…可能被迫退走了，或是…”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意思不言而喻。面对数十名五毒教好手和那个诡异的紫袍人，两位女子想要全身而退，太难了。

沈远山一拳砸在旁边一棵树上，手臂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渗出，他却感觉不到疼痛，只有满腔的愤怒和无力。

“周文焕！五毒教！”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眼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

“沈先生，节哀。”李御史走到他身边，语气沉重，“当务之急，是不能再让她们的牺牲白费！我们必须立刻进城，以雷霆之势，拿下周文焕！只要扳倒了他，五毒教便如无根之萍，届时再设法营救两位义士，也为时不晚！”

沈远山深吸几口冰冷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李御史说得对，现在不是悲痛的时候。他重重点头，抹去眼角的湿意，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大人，我们进城！”

“好！”李御史转身，对护卫队厉声道，“收起旗号，全速前进！直扑青州府衙！”

队伍不再隐藏行踪，如同出鞘的利剑，朝着青州城方向疾驰而去。

青州城门口，守城的兵丁远远看到这支杀气腾腾的队伍，本想上前盘问，但看到队伍中那明显的官轿仪仗以及护卫们冰冷的眼神，吓得没敢阻拦，慌忙让开道路。

队伍入城，毫不减速，马蹄敲击着青石路面，发出急促而响亮的“哒哒”声，引得街道两旁的百姓纷纷侧目，议论纷纷。

“出什么事了？”

“那是谁的仪仗？好大的杀气！”

“看方向…是往府衙去的！”

消息像风一样传开，整个青州城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府衙大门紧闭。李御史的队伍在府衙前广场停下，护卫们立刻散开，控制了各个出入口。

“钦差巡按御史李大人到！青州知府周文焕，速速开门迎驾！”王校尉（已从鹰扬营返回复命）声如洪钟，对着府衙内高声喝道。

府衙内一片死寂，过了好一会儿，大门才“吱呀”一声打开一条缝，一个师爷模样的中年人探出头来，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原来是李御史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我们府尊大人…偶感风寒，正在后衙歇息，不便见客，您看…”

“放肆！”李贞直接打断他的话，迈步上前，目光如电，“本官奉旨巡按，代天巡狩！莫说他周文焕只是偶感风寒，便是病入膏肓，也得给本官爬出来！滚开！”

他一把推开那师爷，带着沈远山和护卫，径直闯入府衙大门！

那师爷被推得一个趔趄，脸色煞白，还想阻拦，却被两名护卫用刀柄架住，动弹不得。

李御史一行人穿过前堂，直入二堂。二堂上空空如也，并无周文焕的身影。

“周文焕！给本官滚出来！”李御史站在堂中，厉声喝道，声音在空旷的堂内回荡。

后衙方向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片刻之后，只见周文焕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慢悠悠地走了出来。他果然穿着一身居家便服，外面还披了件厚外套，脸色刻意弄得有些苍白，边走边咳嗽，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咳咳…不知…不知李御史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咳咳…恕罪，恕罪啊…”周文焕有气无力地说着，眼神却飞快地扫过李御史和他身后的沈远山，瞳孔不易察觉地缩了一下。

沈远山看到这张道貌岸然的脸，想到苏先生的冤死，魏老的惨状，韩冲等人的下落不明，还有阿婆阿箐的生死未卜，怒火瞬间冲上了头顶，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他撕碎！

李御史冷笑一声，根本不吃他这一套：“周大人，你这病，来得可真是时候啊！”

周文焕陪着笑脸：“劳御史大人挂心，只是偶感风寒，不碍事，不碍事…不知御史大人突然驾临，有何指教？”他试图转移话题。

“指教？”李御史猛地从袖中抽出那几封密信，狠狠摔在周文焕面前的公案上，“本官是来问问你，这些与京城某位‘贵人’往来的密信，还有那本记录了你贪墨漕粮、构陷忠良、甚至炼制‘毒人’的账册！你作何解释？！”

那几封染血的密信落在案上，发出“啪”的声响，如同惊雷炸响在周文焕耳边！

周文焕脸上的伪装瞬间僵住，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得惨白如纸！他身体晃了晃，差点没站稳，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

“这…这…李御史，您这是从何处得来的？这…这是诬陷！**裸的诬陷啊！”周文焕声音尖利，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诬陷？”李御史步步紧逼，“那西山听雨轩别院里的五毒教妖人，也是诬陷？你派青州卫守备赵千山围杀沈远山等人，也是诬陷？苏文瑾苏太医被你构陷下狱，屈死牢中，也是诬陷？！”

李御史每说一句，就向前一步，气势如同泰山压顶！周文焕被逼得连连后退，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嘴唇哆嗦着，再也说不出狡辩的话来。

府衙内的其他官吏、衙役，此刻都躲在廊柱后、门窗边，偷偷看着这一幕，个个面露惊骇，大气都不敢出。谁也没想到，这位看似温文尔雅的巡按御史，动起真格来，竟是如此雷霆万钧！

“周文焕！你贪赃枉法，勾结邪教，陷害忠良，罪证确凿！还有何话说？！”李御史声震屋瓦，最后的通牒如同惊雷！

周文焕知道大势已去，所有的伪装和侥幸都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他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瘫坐在地，面如死灰，眼神涣散，嘴里无意识地喃喃着：“完了…全完了…”

李御史不再看他，对护卫下令：“摘去他的官帽，剥去他的官服！打入死牢，严加看管！没有本官手令，任何人不得接近！”

“是！”两名护卫上前，毫不客气地将瘫软如泥的周文焕架了起来，摘掉官帽，剥去官服，如同拖死狗一般朝着大牢方向拖去。

曾经权倾青州、不可一世的周知府，转眼间就成了阶下之囚！

府衙内外，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沈远山看着周文焕被拖走的背影，心中却没有太多大仇得报的快意，只有沉甸甸的悲伤和依旧挥之不去的担忧。

李御史处理完周文焕，立刻开始接手府衙事务，发布一道道命令：控制府衙所有文书档案，清查周文焕余党，安抚衙内官吏…

忙完这些，他才走到沈远山身边，低声道：“沈先生，周文焕虽已拿下，但事情远未结束。他背后的京城势力，以及逃脱的五毒教残余，尤其是那个紫袍人，仍是心腹大患。我们必须尽快撬开周文焕的嘴，拿到他指证京城那位的口供！”

沈远山点了点头，正要说话，之前派去鹰扬营调兵的王校尉匆匆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凝重，对李御史附耳低声禀报了几句。

李御史听完，脸色微微一变，看向沈远山，沉声道：“沈先生，刘参将的人已经赶到西山别院，但是…”

“他们扑了个空。别院里除了些打斗痕迹和血迹，空无一人。韩壮士他们，还有那个紫袍人和五毒教教徒，全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