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春后的断云寨,越发像个热闹的小集市。每天清晨,山口的石板路上都能看到挑着山货的喽啰,赶着往清溪镇送货;傍晚时分,护镖的队伍伴着夕阳归来,镖师们和寨里的弟兄勾肩搭背,聊着路上的见闻。曹聪的账本记得越来越厚,上个月的进项竟够给全寨弟兄添两身新衣裳,连最抠门的他都忍不住念叨:“这生意要是早做两年,咱也不用啃冻硬的麦饼了。”
可热闹劲儿没过多久,新的麻烦就来了。
这天曹林正跟着曹文核对订单,阿虎满头大汗地跑进来:“少主!四当家!清溪镇的刘货郎又来催货了,说咱们的蜜饯和肥皂卖断了货,镇上的掌柜都快把他门槛踏破了!可灶房就张婶一个人忙,实在赶不出来啊!”
话音刚落,负责护镖的栓子也闯了进来,手里攥着封镖单:“大当家让我问问,威远镖局想让咱们接趟远镖,去三百里外的临江城,可咱们能动的弟兄都派出去送山货了,实在抽不出人手……”
曹林和曹文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愁绪。这两个月生意越做越大,山货要运、镖要护、寨里的防备也不能松,三十多个弟兄连轴转,个个累得眼圈发黑,确实到了人手不足的地步。
“得招人了。”曹林放下手里的订单,语气笃定,“光靠咱们这几十号人,撑不起这么多事。”
这话传到曹猛耳朵里时,他正在演武场练刀。听曹林说完难处,他把鬼头刀往地上一插,刀柄嗡嗡作响:“招!但不能什么阿猫阿狗都要。咱断云寨现在不是以前的黑风寨,招来的人得守规矩,得真心跟咱们干。”
“我觉得可以定几个规矩。”曹林早就琢磨过这事,从怀里掏出张纸,上面用炭笔写着几条字,“第一,不能招手上沾过无辜人命的,尤其是欺负过老百姓的,这种人坏了咱们的名声;第二,得能吃苦,愿意学本事——不管是学做生意还是学护镖,懒汉不要;第三,进来前得说清楚自己的来历,要是逃兵或者官府通缉的要犯,咱们不能留,免得引火烧身。”
曹聪凑过来看了看,摸着下巴道:“这规矩是好,可咱招的是弟兄,又不是挑女婿,会不会太严了?再说,人家凭啥放着安稳日子不过,来咱这山寨?”
“就凭咱们断云寨现在能让他们吃饱饭,还能学本事。”曹林指着账册,“上个月每个弟兄分了五百文月钱,比清溪镇的店小二还多。咱们可以给新招来的人开月钱,管吃管住,表现好的还能分红利,不信没人来。”
曹烈一直没说话,这时突然开口:“我补充一条——进来的人,得先过我这关。射箭、劈柴、扛货,总得有一样拿得出手,不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
“行!”曹猛拍板,“就按这几条来。曹聪,你去镇上贴告示,把咱们的规矩和待遇写清楚。曹烈,你负责招人时的查验。曹文,你教他们寨里的规矩。林儿,你跟着我,看看这些人里有没有可用之才。”
消息传出去,清溪镇和周边几个村子都炸开了锅。谁也没想到,以前让人闻风丧胆的断云寨,居然开始“招兵买马”,还开出了“管吃管住、月钱五百文”的条件。有人觉得新鲜,有人觉得是陷阱,直到刘货郎拍着胸脯担保:“断云寨现在做的是正经生意,少主曹林是个实诚人,我亲眼见的!”
第一个来报名的,是个叫石头的年轻人,家在邻村,爹娘早亡,在镇上的酒楼当伙计,总被掌柜的打骂。他揣着两个窝头,站在断云寨门口,紧张得手心冒汗:“我……我能吃苦,会劈柴,还会算账,你们要不?”
曹烈让他试了试扛货——三百斤的麻袋,他能稳稳地扛着走五十步;曹聪考他算账,十文钱买三斤米,他一口就算出每斤三文三;曹文问他为什么来,他红着眼眶说:“我想找个能好好干活、没人欺负的地方。”
曹林看着他结实的胳膊和真诚的眼睛,点头道:“留下吧。先跟着阿虎学送货,月钱先按四百文算,干得好再涨。”
石头“扑通”一声跪下,磕了个响头:“谢少主!谢大当家!”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没过几天,寨门口就排起了队。有被地主逼得活不下去的佃户,有在镖局被排挤的镖师,还有两个读过书却考不上功名的穷秀才。
曹烈的查验最严格。有个自称“会功夫”的汉子,耍了套花拳绣腿,被曹烈一脚就踹倒在地,骂道:“花架子没用,滚!”有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庄稼汉,被曹文问起时,支支吾吾说不清楚来历,曹猛让人去查,果然是个偷了地主家粮食的惯偷,直接撵了出去。
但也有好苗子。有个叫青禾的姑娘,爹娘是药农,上山采药时被毒蛇咬了,是曹林让人送去的解毒药救了命。她来报名时,背着个药篓,里面全是刚采的草药:“我啥也不会,但我认识山里的草药,能帮着采药材,还能给弟兄们治小伤。”曹林让她留下跟着曹文学认药,成了寨里第一个女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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