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镇的青石板路被往来行人踩得发亮,曹林跟着曹猛站在威远镖局门前时,还能听见里面传来的练拳声。镖局的朱漆大门上挂着块黑底金字的匾额,“威远”二字透着股沉稳的气势,和断云寨那粗糙的木牌截然不同。
“进去吧。”曹猛整了整衣襟,他特意换了身没沾血污的短打,手里提着个沉甸甸的布包——里面是曹林挑的上好野山参,算是见面礼。
总镖头赵峰正在演武场教徒弟练铁砂掌,见曹猛带着个半大孩子进来,脸上的横肉抖了抖,拳头捏得咯咯响:“曹大当家倒是敢来,就不怕我扣了你?”
“赵总镖头是明事理的人。”曹猛把布包往桌上一放,声音不高却很稳,“上次劫镖是我们不对,这野山参赔个不是。今天来,是想跟你谈笔生意。”
赵峰瞥了眼布包,又看了看曹林——这孩子穿着干净的蓝布小袄,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打量镖局,一点不怕生。“什么生意?”他没动那野山参。
“护镖。”曹林突然开口,声音清脆,“云断山一带的路,我们比谁都熟。你们押镖经过,我们派人护送,按路程算钱,保证没人敢动你们的镖车。要是我们的人出了岔子,十倍赔偿。”
赵峰愣了,他原以为曹猛是来寻衅的,没料到会说这个。他上下打量曹林:“你是谁?”
“断云寨少主,曹林。”
“毛头小子懂什么生意?”赵峰冷笑,“上个月你们还劫我的镖,这个月就想护镖,当我是傻子?”
“劫镖是抢,护镖是赚,哪个长久,赵总镖头该比我们清楚。”曹林走到镖局的地图前,指着云断山的位置,“从清溪镇到黑石镇,这段山路有七个险滩、三处密林,我们寨里的弟兄闭着眼都能走。你们镖局的人虽能打,但不熟地形,上次若非我们手下留情,你的人怕是回不来一半。”
这话戳中了赵峰的痛处。上次劫镖,对方明明占尽优势,却没下死手,他心里一直纳闷。
“我知道你信不过我们。”曹猛接过话头,“可以先试一次。后天你们不是要押一批绸缎去黑石镇?我们出五个人,分文不取,要是出了半点差错,我曹猛任凭你处置。”
赵峰盯着曹猛看了半晌,又看了看曹林那双清澈却透着机灵的眼睛,突然拍板:“好!我就信你们一次!但要是敢耍花样……”他捏了捏拳头,铁砂掌练得指节发黑。
离开镖局时,曹林长长舒了口气。曹猛笑着拍他后背:“你这小子,跟镖局总镖头说话都敢这么冲。”
“他是生意人,得让他觉得划算。”曹林仰着头,“咱们保他平安,他给咱们钱,还能帮咱们在镇上说好话,这是双赢。”
“双赢?”曹猛没听过这词,却觉得有道理,“先去把山货卖了,让你二叔看看,咱不劫道也能赚钱。”
清溪镇的集市热闹得很,货郎的吆喝声、妇人的讨价还价声混在一起。曹聪早已找好摊位,正踮着脚张望,见他们过来,赶紧招手:“大哥!少主!快来!咱的山货被围住了!”
摊位前果然挤满了人。张婶做的野果蜜饯装在陶罐里,琥珀色的果肉透着光,引得几个丫鬟围着问价;曹烈打的野味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用草绳捆着,肉贩子捏了捏肉质,直夸“新鲜”;最抢手的是曹林做的肥皂,他特意让喽啰当众演示,一块脏布沾了水擦上肥皂,搓两下就变得雪白,围观的人“啧啧”称奇。
“这‘胰子’怎么卖?”一个穿绸缎的妇人指着肥皂问。
“这叫肥皂,五十文一块,能用三个月。”曹林搬了个小板凳站上去,声音清亮,“婶子您看,这肥皂洗得干净还不伤手,比寻常胰子好用十倍,算下来一天才花不到一文钱。”
妇人被说动了,一下子买了三块。旁边的人见了,也跟着抢购,没半个时辰,带来的二十块肥皂就卖光了。
曹聪乐得合不拢嘴,算盘打得飞快:“蜜饯卖了十二罐,得钱六百文;野猪肉三十斤,九百文;药材……这趟除去本钱,净赚两贯三百文!”
正忙着,一个穿官服的小吏走过来,眼睛在摊位上扫来扫去。喽啰们顿时紧张起来,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刀。
“别乱动。”曹林按住旁边栓子的手,笑着迎上去,“官爷是来买东西的?我们的野山参是刚从云断山挖的,补身子最好。”
小吏哼了一声:“做生意得交税,不知道吗?”
曹林早有准备,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递过去,里面是二十文钱:“第一次来镇上做生意,不懂规矩,这点钱请官爷喝茶。以后我们常来,定按规矩交税。”他说话客气,眼神却不卑不亢。
小吏掂了掂布包,又看了看摊位上热销的样子,没再刁难:“下次记得去税吏那登记。”
等小吏走远,曹聪擦了把汗:“还是少主机灵,换了以前,咱非跟他打起来不可。”
“打架就做不成生意了。”曹林道,“镇上的规矩跟山里不一样,得学着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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