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吱呀”一声被拉开时,晨光正刺破云层,把断云军的甲胄染成一片金红。赵珏被粗麻绳捆着,像头卸了力的野兽,被两个士兵架着扔在城门内的空地上,膝盖重重磕在砖地上,发出闷响。他挣扎着抬头,额角的血混着尘土往下淌,眼里还燃着几分不甘的戾气。
百官和宗室早按约候在门内,三十多人整整齐齐跪在冰凉的金砖上,锦袍与朝服的下摆铺了一地,却没半分往日的体面。福亲王捧着玉玺,双手举过头顶,苍老的声音带着颤:“北境王,国不可一日无君,新帝已立,只求您定夺朝局,护我大胤一脉延续……”
曹林骑着马立在门轴旁,玄色披风被风掀起,露出甲胄上的寒光。他没看地上的赵珏,目光扫过跪在最前排的宗室——福亲王鬓角的白霜沾着汗,年轻郡王的手在袖中攥得发白,几个老臣的脊背挺得僵硬,却掩不住眼底的惶恐。
“抬起头来。”曹林的声音不高,却像块石头砸在水面,跪着的人纷纷抬头,眼里映出他身后列阵的断云军,长枪如林,甲叶在阳光下闪得人睁不开眼。
“永安王呢?”他问。
立刻有内侍匆匆跑开,片刻后,牵着个穿着小号龙袍的孩子过来。永安王手里还攥着块没吃完的米糕,龙袍的袖口太长,盖住了半只手,走到曹林马前时,怯生生地停住脚,抬头望着这个比父王还高的“北境王”,眼里有点慌。
曹林翻身下马,动作稳得没带起半点尘土。他弯腰,视线与孩子齐平,声音缓了些:“你愿当这个皇帝吗?”
永安王咬了咬米糕,含糊道:“能让嬷嬷吃饱,我就愿。”
“好。”曹林直起身,转向众人,“那就让他当。年号建安,取‘建基安邦’的意思。”
宗室们松了口气,额头贴地的声音此起彼伏:“谢北境王圣断!”
“但有条件。”曹林从怀中掏出一卷明黄圣旨,扔给旁边的史官,“念。”
史官慌忙展开,清了清嗓子,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封曹林为北境王,总领北方五省军政要务,税赋自留三成,可自行任免官吏……”
读到“断云票号入京城,统管国库收支及地方税银,设‘银监会’督查各省藩库”时,跪在后排的户部尚书猛地抬头,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敢作声——断云票号的名声早传遍天下,听说账目清明得能照见人影,这下朝廷的银子怕是再藏不住私库了。
赵珏在地上哼了声,被士兵踹了一脚后腰,立刻噤声,只眼神怨毒地盯着曹林的背影。
曹林像没听见,指着赵珏对士兵说:“拖下去,关入天牢,秋后问斩。”这话落地,跪在地上的百官心里都是一凛——这位北境王看着年轻,下手却比谁都利落。
福亲王颤巍巍地捧上玉玺,想亲手交到曹林手里,却被他侧身避开。“给新帝。”曹林道,“让他学着管。”
永安王被内侍扶着,踮脚接过玉玺,沉甸甸的玉印差点从怀里滑出去。他赶紧用两只手抱住,小脸憋得通红,倒有了几分天子的样子。
“还有件事。”曹林的目光扫过宗室,“即日起,宗室俸禄减半,逾制的王府、庄园,尽数收归官府,改作学堂或粮仓。”
这话像炸雷,几个郡王瞬间变了脸色。福亲王急得想说什么,却被曹林冷冷一瞥堵了回去:“建安元年,该让天下人看看,朝廷不是只知搜刮的蛀虫。”
他转身翻身上马,玄色披风扫过砖地的尘土,“断云军留下三千人,守京城九门。其余随我回北境。”说罢,缰绳一勒,马蹄踏过赵珏身边时,溅起的泥点正好落在赵珏的脸颊上。
永安王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很清楚:“北境王,学堂能让穷孩子去吗?”
曹林勒住马,回头看他:“不仅能去,还管午饭。”
孩子笑了,露出两颗刚换的乳牙。阳光落在他抱着玉玺的手上,玉印的光泽与断云军的甲叶交相辉映,倒真有了几分“建安”的气象。
百官和宗室仍跪在地上,看着断云军的队伍缓缓撤出城门,铁甲摩擦的声响渐远,才敢慢慢起身。福亲王望着曹林远去的方向,喃喃道:“这北境王……是来清场子的啊。”
年轻郡王揉着发麻的膝盖,望着天上渐高的日头,忽然觉得,这建安元年的风,好像真的吹散了些什么——那些藏在锦袍下的龌龊,那些堆在库房里的亏空,怕是都藏不住了。
城门缓缓关上,将京城与城外的旷野隔开。门内,小皇帝抱着玉玺,正听内侍讲“断云票号如何记账”;门外,曹林的马队已扬起烟尘,朝着北方五省的方向去了。风里飘来断云军的军歌,调子刚劲,像要把这新换的天地,都唱得亮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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