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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立团干部培训班的“毕业大考”，在青阳镇西郊的一片开阔地上，正式拉开帷幕。
没有试卷，没有考官。考场，就是一个按照一比一比例，完美复刻了昔日“老虎口”据点地形的巨大沙盘。考题，只有一道。
“现在，我军兵力为一个加强营，配属一个迫击炮排。敌军，为盘踞在老虎口的日伪军一个加强中队，工事坚固，火力强大。”
林啸天手持一根长长的木杆，指着沙盘，声音冰冷而严肃，如同真正的战场总指挥。
“王虎、李振！”
“到！”两人同时挺直了腰板。
“你们两个，作为此次红方指挥官。现在，给你们十分钟时间，运用你们这一个月在培训班学到的所有知识，制定作战计划，并在这里，给我推演出来！”
“要求只有一个！”林啸天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在场所有干部学员的脸，“用最小的代价，拿下老虎口！”
“是！”
王虎和李振的脸上，都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和兴奋。这一个月的回炉重造，让他们这些只知道埋头冲杀的“莽将”，第一次接触到了什么叫战术，什么叫指挥。今天，就是检验他们学习成果的时刻。
两人凑到沙盘前，低声而激烈地讨论起来。
“不行！不能从正面强攻！参谋长教过，这叫‘以己之短，攻敌之长’！”
“那打侧翼！我们分兵，从东西两面同时佯攻，主力从北侧的小路摸上去！”
“炮火支援呢？我们的迫击炮应该先敲掉哪个目标？”
十分钟后，两人终于制定出了一套看起来“天衣无缝”的作战计划。
“报告团长！计划制定完毕！”王虎自信满满地站了出来。
“讲！”
“我们的战术是——两翼牵制，中央突破！”王虎拿起代表己方部队的红色小旗，开始在沙盘上排兵布阵，“我命令，一连、二连，分别从东西两侧，对老虎口发起佯攻，吸引鬼子主力！”
“同时，我亲率三连主力，并配属迫击炮排，从北侧鬼子防御最薄弱的山间小路，秘密穿插，直捣他们的指挥部！”
“只要我们能一举端掉鬼子的指挥所，剩下的虾兵蟹将，不足为虑！”
一套标准的、教科书般的战术，被王虎讲解得头头是道。周围的干部学员们，也都纷纷点头，觉得这个计划有勇有谋，无可挑剔。
然而，林啸天却始终面无表情。
“好。”他只说了一个字，“开始推演！”
随着他一声令下，代表着鬼子的蓝色小旗，动了。
“红方一连、二连，开始佯攻！”
“蓝方，正面火力按兵不动，两翼机枪阵地开始对红方佯攻部队进行火力压制！”
“红方主力，开始从北侧小路进行穿插！”
“蓝方，巡逻队发现北侧异动！信号弹升空！预先埋设在北侧山路上的雷区，被瞬间引爆！”
“轰！”林啸天用木杆，重重地敲了一下沙盘，代表着王虎穿插部队的红色小旗，倒下了一大片。
“你的穿插部队，还没等靠近敌人，就已经伤亡过半！”
“什么？！”王虎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鬼子在那种鸟不拉屎的小路上，还埋了雷？”
“战场之上，没有不可能！”林啸天的声音冰冷，“继续！”
“红方穿插部队受阻，陷入混乱！蓝方指挥官判断出红方主攻方向，立刻调集预备队，向北侧反扑！同时，正面阵地的所有迫击炮和掷弹筒，开始对北侧山路，进行无差别覆盖式炮击！”
“轰！轰！轰！”
林啸天的木杆，如同死神的镰刀，一次又一次地落下。王虎那支代表着主力的红色小旗，被敲得七零八落。
“你的佯攻部队，被敌人两翼的交叉火力死死钉住，无法前进！”
“你的主攻部队，被敌人的地雷、炮火和反扑部队，彻底包了饺子！”
“推演结束！”林啸天将木杆，重重地插在了沙盘的中央。
“结果：红方，全军覆没。蓝方，伤亡不足十分之一。”
整个现场，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干部学员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和不敢置信。一套看起来如此完美的战术，怎么……怎么会败得如此之惨？
“为什么……会这样？”王虎喃喃自语，他那张一向自信满满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迷茫和挫败。
“因为你学的，是死的东西！”林啸天一针见血地指了出来，“你学的，是书本上的战术，是别人的战术！你把我们独立团的兵，当成了讲武堂里那些按部就班的正规军！你忘了，我们是什么队伍！”
他猛地一挥手，将沙盘上所有的棋子，都扫落在地！
“我问你们！”他环视着一张张羞愧而又迷茫的脸，“我们独立团，从无到有，从小到大，打赢了那么多场恶仗，靠的是什么？！”
“是这些条条框框的战术吗？”
“不是！”他替所有人回答，“靠的，是我们的快！是我们的狠！是我们的出其不意！是我们手里那独一无二的、让鬼子闻风丧胆的几样‘法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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