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里,油灯的火苗不安地跳动着,将那个代号“孙医生”的日军特务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壁上,扭曲得如同一个挣扎的恶鬼。
保卫科长李剑将一份刚刚记录好的口供递给林啸天,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后怕的颤抖:“团长,都招了。这家伙是日本陆军情报部派来的高级特工,代号‘手术刀’,是个药剂专家。他投的毒叫‘软筋散’,就是想让我们全团的战士在不知不觉中失去战斗力,变成一群待宰的羔羊!太险了!”
林啸天一页一页地翻看着口供,脸色平静,但眼神却越来越冷。口供里详细记录了“手术刀”的渗透计划、联络方式,以及一个更让他心惊的细节——敌人内部对独立团的心理侧写。
“乌合之众,勇猛有余,智谋不足……官兵多为文盲,易于煽动,难辨真伪……”
林啸天将口供重重合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李剑。”
“到!”
“把这份口供,还有我们之前缴获的鬼子宣传单,凡是上面有字的,都给我拿出来,送到训练场上去!”
“送到训练场?”李剑愣住了。
“对!”林啸天站起身,声音斩钉截铁,“另外,通知所有营连级以上干部,半小时后,训练场开会!今天,我要给所有人上一课!”
半小时后,独立团的训练场上,篝火烧得正旺。
所有干部围成一圈,气氛严肃。在他们面前的空地上,摆着那份审讯口供和一堆花花绿绿的日伪宣传单。
“弟兄们,都看看吧。”林啸天指着地上的东西,声音洪亮,“看看我们的对手,是怎么在背后评价我们的!”
干部们纷纷上前,识字的念给不识字的听。当听到“乌合之众”、“文盲”这些刺耳的字眼时,所有人的脸都涨得通红,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一营长王虎是个暴脾气,他一把抓起一张传单,怒吼道:“团长!这帮狗娘养的!老子们跟他们拼了多少次命,他们凭什么这么说咱们?”
“凭什么?”林啸天冷冷地反问,“就凭这次的‘手术刀’事件!一个特务,差点就让我们一个整编团,在无声无息中垮掉!就凭我们很多战士,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出来,大字不识一个,敌人一张传单就能动摇他的心,一句谣言就能让他分不清东南西北!”
他的声音如重锤般敲在每个人的心上,训练场上鸦雀无声。
“弟-们,我问你们!”林啸天提高了音量,“打仗靠什么?”
“靠枪!靠炮!”王虎下意识地回答。
“没错!靠枪,靠炮!”林啸天点点头,随即话锋一转,“但是,光有枪炮就够了吗?这次的敌人,他没用一枪一炮,用的是毒药,是脑子!如果我们的人连他发的‘药’和‘粮’都分不清,连他写的‘安民告示’是真是假都看不懂,那我们手里的枪,跟烧火棍有什么区别?”
“我们不能再当睁眼瞎了!”林啸天的声音响彻夜空,“我们不仅要武装我们的双手,更要武装我们的脑袋!我决定,从今天起,扩大我们独立团的夜校规模!所有人,从我林啸天开始,到每一个新兵蛋子,有一个算一个,都得给我进夜校学习!”
“学习?”一个连长有些迟疑地问,“团长,咱们都是大老粗,打仗行,可这拿笔杆子的事……”
“拿不动也得拿!”林啸天不容置疑地说道,“我不管你以前是干什么的,到了我独立团,你就得学会两件事!第一,学会怎么打鬼子!第二,学会读书写字,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打鬼子!”
“我宣布,夜校正式成立三个班。一个是‘识字班’,所有不识字的战士,必须参加!半年之内,必须认识五百个字,能读懂命令,会写自己的名字和家信!”
“第二个,是‘干部班’。所有排级以上干部,必须参加!学习文化知识,学习战术理论,学习如何看地图,如何分析情报!我不想再看到我的指挥员,打仗全凭一腔热血,分不清敌人的诡计!”
“第三个,是‘政治班’!所有人轮流参加!我们要搞清楚,我们为谁打仗?我们打跑了鬼子,要建立一个什么样的新中国?我们不能让战士们流了血,还不知道自己奋斗的目标是什么!”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如电,扫过所有人。
“这件事,是我独立团的头等大事,谁要是敢懈怠,别怪我林啸天不讲情面!都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
震天的吼声,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决心,在山谷间回荡。
几天后,根据地里最热闹的地方,不再是训练场,而是夜校。
一间宽敞的仓库被清理了出来,用木板隔成了几个简易的教室。没有桌椅,战士们就坐在背包上,把木板架在腿上当课桌。没有纸笔,就用木炭条在沙盘上写。
夜幕降临,几十盏煤油灯和火把将整个仓库照得亮如白昼。
“识字班”里,人头攒动,气氛最为热烈。政委赵峰亲自担任第一课的老师。他没有讲什么大道理,只是在黑板上,用白石灰写下了两个遒劲有力的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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