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镇的清晨,第一次有了安宁的味道。
镇口的炮楼上,飘扬的不再是太阳旗,而是独立纵队那面用红布和黄星临时赶制出的战旗。曾经紧闭的家家户户,也开始打开大门,胆大的百姓们走上街头,好奇而又敬畏地看着那些正在晨练的士兵。
操练的口号声,取代了往日伪军的喝骂声;孩子们追逐打闹的笑声,取代了鬼子巡逻队皮靴踩在石板上的沉闷声响。
张大牛站在镇子中心的钟楼上,俯瞰着这座在他们手中获得新生的小镇,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和责任感,在他胸中激荡。
“他娘的,看着自己打下来的地盘,就是舒坦!”他狠狠地吸了一口早晨清冷的空气,对着身边的方振武和林啸天说道。
“这只是开始。”方振武的表情却有些凝重,“张大哥,我们现在虽然有两百多人,占了一个镇子,看着兵强马壮。但实际上,我们成了一个更显眼的目标。鬼子吃了这么大的亏,绝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次来的,可能就不是一个大队,而是一个联队了!”
“联队?”黑三扛着大刀,从楼下走了上来,瓮声瓮气地问道,“那得有多少人?上千?”
“至少一千五百人,还会有山炮和骑兵。”方振武的判断,让在场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凭我们这点人,守不住这个镇子。”
“守不住,也得守!”张大牛一拳砸在钟楼的护栏上,“这里是咱们好不容易打下来的第一个家!有粮仓,有百姓,咱们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了!我们必须在这里站稳脚跟!”
“硬拼,不行。”林啸天开口了,他的目光越过平安镇,投向了远处连绵不绝的太行群山,“我们不能只靠自己。”
“你的意思是……”
“我们必须找到‘组织’。”林啸天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我们打了这么多仗,缴获了这么多武器,已经不再是一支小打小闹的游击队了。我们必须找到上级,接受统一的领导和指挥。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得到情报、物资的支援,才能和更多的抗日力量配合作战。我们不能再当一支孤军了。”
“找组织?”这个词,让在场的很多人,包括张大-牛和黑三在内,都感到有些陌生。
方振武却瞬间明白了过来,他激动地说道:“啸天说的对!我们必须找到八路军的主力部队!只有在**的领导下,我们这支队伍才能有明确的方向,才能真正地发展壮大!”
“八路军?”黑三挠了挠头,“俺听说过,也是打鬼子的好汉。可这人海茫茫的,上哪儿找去?”
“我知道。”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
是老兵赵四。他走了上来,手里拿着一张泛黄的地图。
“我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听人说起过,在这太行山的深处,有一片八路军的根据地。”他指着地图上的一片区域,“具体位置,没人说得清。只知道他们像钉子一样,死死地钉在鬼子的心脏地带,鬼子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好!”张大牛猛地一拍大腿,“只要有大概方向,咱们就能找到!猴子!”
“到!”
“我给你个任务!你带上侦察班最精干的弟兄,带足干粮和盘缠!就按着赵四叔指的这个方向,给老子去找!”张大-牛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心,“就算是把太行山翻个底朝天,也得给老子把八路军的大部队给找出来!”
“是!”猴子敬了一个礼,眼神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这对他来说,是一项前所未有的挑战。
“张大哥,”方振武提醒道,“寻找主力部队非同小可,路上关卡重重,光靠猴子他们,恐怕……”
“我跟他一起去。”林啸天平静地说道。
“不行!”张大-牛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你是咱们的副纵队长,是咱们的神枪手!你走了,万一鬼子打过来怎么办?”
“鬼子的大部队,在遭到重创之后,短时间内不会有大的动作。”林啸天冷静地分析道,“而且,这次去找组织,不是打仗。需要的是脑子,是随机应变的能力。我跟猴子,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互相有个照应,更稳妥。”
他的理由,无懈可击。
张大-牛沉吟了许久,看着林啸天那双不容置疑的眼睛,最终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我给你十天时间。十天之后,无论找没找到,都必须给老子平安回来!”
“是!”
……
三天后,在距离平安镇两百多里外的一处山间茶馆里。
林啸天和猴子,打扮成了走街串货的商人,正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边喝着粗茶,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这里已经是鬼子的腹地,来来往往的,除了行色匆匆的百姓,就是挎着枪的伪军和日本兵。
“啸天哥,咱们都找了三天了,连个八路军的影子都没看着。”猴子压低声音,有些焦躁地说道,“再往前走,就是鬼子重兵把守的县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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