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长,您看这个。”
秘密堡垒的指挥室里,李剑将一份由张顺刚刚从井陉县城里送出来的情报,递到了林啸天面前。
“井陉保安团一营的营长,叫孙德胜。原本是东北军的,‘九一八’之后流落到了山西。因为手下的兵打得还行,就被鬼子收编了。”情报很简单,但李剑用红笔,圈出了其中的关键信息。
“最关键的是这条,”李剑的手指,点在了情报的最后一行,“孙德胜的弟弟,上个星期,因为私藏收音机,被日本宪兵队当成‘通渝’分子给抓了。据说,在宪兵队里,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已经快不行了。”
林啸天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
“还有呢?”
“还有这个。”李剑又递上另一份情报,“根据张顺的消息,孙德胜这个人,虽然当了汉奸,但还存着点良心。平日里,从不主动欺压百姓,对手下的弟兄也还算仗义。他那个营,是整个保安团里,唯一一支还有点战斗力、有点军人样子的部队。因为他弟弟的事,他最近天天晚上一个人喝闷酒,好几次都当着心腹的面,大骂小鬼子不拿他们当人看。”
“把井陉县城的地图拿来。”林啸天没有丝毫犹豫。
当巨大的地图铺在桌上时,林啸天的手指,缓缓地,从孙德胜营的驻地——城北军营,划过日军宪兵队的位置,最终,停在了城中心的日军守备司令部上。
一条大胆而又狠辣的计策,在他的脑海中,迅速成形。
“时机,差不多了。”他缓缓地说道。
“团长,你的意思是……”王虎的眼睛,也亮了起来。
“一只被逼到墙角的狗,要么夹着尾巴等死,要么,就会反过来,咬主人一口。”林啸天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我们现在,就要去给这条狗,递上一根最粗的打狗棒。”
“李剑!”
“到。”
“你,亲自去一趟井陉县城。”
“什么?!”王虎和指挥室里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团长,这太危险了!疯子一个人去县城,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林啸天的眼神,落在了李剑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疯子,我给你一个任务。我要你,在今天晚上,见到这个孙德胜。我要你,把我们八路军的态度,清清楚楚地,告诉他。”
“告诉他,他弟弟,我们可以想办法救。他手下那几百号弟兄的出路,我们也可以给他!”
“但是,前提是,他必须拿出足够的诚意来!”
“我要他,在三天后的晚上,带着他的人,打开城北的门,作为我们的内应!”
“他,敢不敢,赌这一把?!”
李剑看着林啸天,没有问任何关于如何潜入、如何接头、如何脱身的细节。他只是默默地,将他那把擦拭得锃亮的卡巴军刀,重新插回了刀鞘。
然后,他对着林啸天,点了点头。
“我去。”
……
三天后的深夜,井陉县城,北门。
孙德胜穿着一身笔挺的伪军军官服,焦躁地在城楼上来回踱步。他的手,始终按在腰间的盒子炮上,手心里,全是冷汗。
三天前的那个晚上,一个如同鬼魅般的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卧室里。那人只对他说了三句话。
第一句:“你弟弟,还活着。” 第二句:“想让他活,也想让你手下的弟兄们活,今晚子时,北门,开门。” 第三句:“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说完,那个人,便如同他来时一样,凭空消失了。
这三天,对孙德胜来说,是地狱般的煎熬。一边,是日本人的淫威和不确定的未来。另一边,是亲人的性命和那个神秘人带给他的、一丝渺茫的希望。
最终,他选择了赌。
“营……营长,”一个心腹连长凑了过来,声音都在发抖,“真的……真的要干吗?这要是让小鬼子知道了,我们……我们可就全完了啊!”
“不干,我们现在就完了!”孙德胜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咬着牙,低声嘶吼道,“我弟弟的今天,就是我们的明天!在小鬼子眼里,我们连他们养的狗都不如!与其这么窝窝囊囊地当狗,老子宁愿站着,当一回人!”
“可是,八路军那边……”
“我不管他们是八路还是九路!”孙德胜一拳砸在城墙的垛口上,“只要是打鬼子的,从今天起,他就是我孙德胜的亲爹!”
他看了一眼手表,时针,缓缓地,指向了午夜十二点。
“传我命令!”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因为紧张而变得有些尖锐,“开……开城门!”
“吱嘎——”
沉重的城门,在寂静的夜里,发出了一声令人牙酸的呻吟。
城外,一片漆黑,死一般的寂静。
孙德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不会……被耍了吧?
就在他疑神疑鬼的时候。
黑暗中,数百道黑色的身影,如同从地底下冒出来的幽灵,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城门口。为首的,正是林啸天和王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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