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没人注意到,在混乱的人群边缘,一个穿着灰布短褂、如同普通杂役的身影(薛三更),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贴近了刘红亮那名寸步不离、眼神锐利警惕的跟役(正是那夜守在药铺门口之人)。
薛三更浑浊的老眼闪过一丝病态的兴奋,袖袍极其轻微地一抖,一股无色无味的细微粉末如同被无形之风卷动,精准地飘洒在那护卫的肩头和后背衣襟上。
粉末沾衣即隐,毫无痕迹。
同时,另一股更难以察觉的、带着一丝奇异甜香的粉尘,借着祝利一拳轰出带起的劲风,如同活物般飘向正全力应对祝利狂攻的刘红亮!
刘红亮正全神贯注于祝利那足以开山裂石的铁拳,哪里能察觉到这无声无息的“香粉”?粉尘悄无声息地沾上了他的袖口和衣领。
薛三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诡笑,身影如同泥鳅般滑入人群,消失不见。
崔玉则如同融入背景的雕塑,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扫视着百户所外围的每一条小路、每一个可能溜走的角落。
他手中紧握着一枚特制的铜哨,随时准备发出信号。
王十三站在土坡后,眼神幽深如寒潭。他看着校场上打得“热火朝天”、吸引了所有目光的祝利和刘红亮,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火,已经烧起来了。
网,已经悄悄撒开。
香,已经无声种下。
现在,就等那条藏在暗处的蛇被惊动了!
刘家堡百户所的校场上,尘土尚未落定。
祝利虽将铁拳门的刚猛拳法催至极致,打得风生水起,但终究不是真正搏命。当刘红亮使出军中绝技“破军掌”,配合两名军士的精妙夹击,祝利最终被一掌劈中肩胛骨!
若非他铁臂功根基深厚,骨头早已碎裂!饶是如此,也踉跄败退,被几名军士一拥而上,用浸了桐油的牛筋绳死死捆住!
“带走!押入后营!严加看管!”刘红亮脸色阴鸷,厉声喝道。
他胸口起伏,气息不稳,刚才祝利那一阵狂猛冲击也让他耗损不小。
他目光冰冷地扫过祝利那“桀骜”的眼神,心中疑虑更深——这江湖武夫发什么疯?真为了比武?他绝不信!
就在此时,几匹快马带着烟尘闯进百户所,为首的正是脸色铁青的黎城县丞吴增银!他身后跟着几个同样一脸焦急的县衙衙役。
“刘百户!手下留情!”吴增银翻身下马,脚步踉跄地冲上前,指着被捆得结实、押解下去的祝利,“此人是县衙登记在册的铁拳门门主,正经民户!他与百户大人切磋比武,纵有冒犯,亦是江湖技痒!何至于以捆绑囚徒待之?快请放人!” 吴增银的声音焦急和强撑出来的官威。
刘红亮看着这位“熟人”县丞,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讥讽。
昨夜刚在铁牛沟被王十三当众打脸,今天又来为这“疯狗”祝利出头?
“吴县丞,”刘红亮的声音如同寒冰,“此狂徒胆敢冲击军营驻地!咆哮卫所!毁坏军门!此乃重罪!本官将其扣下,查问其背后是否受人指使,是否有刺探军情、图谋不轨之心!此乃卫所军务,事关黎城防务安危!你一个小小的县丞,管得太宽了吧?莫非还想妨碍军务?!”
他刻意将“刺探军情”、“图谋不轨”、“妨碍军务”几个词咬得极重!凌厉的目光如刀子般刮在吴增银脸上!
吴增银被这顶大帽子砸得浑身一颤!脸色瞬间惨白。骨子里对军队对卫所的天生恐惧瞬间占了上风!他嘴唇哆嗦着:“不…不敢!刘百户言重了!只是…只是这祝利乃是黎城有名望的武师,若处理不当,恐怕激起民怨,下官恐难以向士绅交代。”
“士绅?”刘红亮嗤笑一声,眼神更加不屑,“卫所行事,只遵军法!谁敢聒噪?!吴县丞若真有难处,大可联名那些商贾士绅,上黎城,找千户大人评理!甚至去都指挥使司衙门告状!本官自当奉陪!”
他这话说得掷地有声,背后有卫所撑腰,底气十足!根本不怕地方官员和士绅施压。
吴增银被怼得哑口无言,冷汗涔涔而下。他知道刘红亮说的是事实,地方行政在卫所军务面前就是矮一头!
对方真要拿“刺探军情”的大帽子扣死祝利,甚至能让他不死也脱层皮!他诺诺无言,带着一脸丧气的衙役灰溜溜地离开了百户所。
看着吴增银狼狈离去的背影,刘红亮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但随即又被更深的阴霾笼罩。祝利这个麻烦暂时扣下了,但事情显然没这么简单!
………………
当夜,黎城县衙后堂。
烛火摇曳。
祝利被放回来了,连同他几个一起在百户所附近监视、尚未撤走的弟子。
但回来的,是八个浑身浴血、奄奄一息的重伤员!
祝利伤势最重!右肩胛骨几乎彻底碎裂!胸口塌陷,脏腑受创!其余弟子也个个带伤,骨头断裂,经脉损伤!下手之人极其狠辣,目的明确——废掉他们的武功!摧毁他们的行动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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