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豹的血尚未完全渗入泥土,胡不为与媚娘凄厉的哀嚎似乎还在空气中残留着一丝余韵。锦绣庄后院的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一种令人窒息的肃杀。台下站立的凤影成员们,无论是真心归附者,还是曾经的骑墙派,此刻都面色发白,大气不敢出,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木台上那个深色劲装、面容沉静的年轻女子身上。
敬畏,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每一个人。他们亲眼目睹了这位年轻阁主的铁腕与决绝,也真切地感受到了违背她意志的可怕下场。然而,仅仅依靠恐惧来维系一个组织是远远不够的,恐惧能让人暂时屈服,却无法凝聚真正的忠诚,更无法激发长久的动力。
林薇深谙此理。立威之后,必须施恩,更必须立下明确的、足以让人信服的规矩。她要的不是一群战战兢兢的奴隶,而是一支有纪律、有目标、能看到希望的力量。
她缓缓抬起手,台下瞬间鸦雀无声,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
“诸位,”她的声音打破了死寂,清越而平稳,仿佛刚才那场血腥的清洗并未在她心中掀起太多波澜,“逆首已除,内患暂平。但今日召集大家,并非只为惩戒。”
她目光扫过台下那一张张惊魂未定又带着探寻的脸,继续说道:“我林薇创立凤影,初衷已多次言明,乃是为我等寻一条新生之路,一个安身立命之所,一个……或许能做点实事的机会。然,无规矩不成方圆。蛇灵覆灭之教训,殷鉴不远!若我凤影内部,依旧是一盘散沙,赏罚不明,纲纪废弛,则今日之雷豹,未必不会是我等明日之下场!”
这话语掷地有声,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坎上。回想起蛇灵后期内部的倾轧与混乱,不少人暗自点头,深以为然。
“故而,今日,在此,我颁布《凤影规例》!”林薇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此规例,为我凤影立足之基,行事之准!凡我凤影成员,上至我林薇,下至普通一员,皆需严格遵守!有功必赏,有过必罚,绝不徇私!”
她侧身示意,柳七娘上前一步,展开一份早已准备好的、用工整楷书写就的卷轴。这并非临时起意,而是林薇与三堂堂主连日商讨、反复斟酌的成果。
柳七娘深吸一口气,朗声诵读,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后院:
“《凤影规例》第一条:忠义为本。凡我成员,需忠于凤影,恪守宗旨,不得背叛组织,泄露机密。叛盟者,杀无赦!”
“第二条:令行禁止。上级之命,无违抗之理;组织之规,无侥幸之隙。违令不遵者,视情节轻重,杖责、降级、除名,乃至处决!”
“第三条:赏罚分明。”柳七娘的声音顿了顿,加重了语气,这是所有人最关心的部分,“设立功勋簿,由玄羽堂风纪司记录核定。凡于组织发展、情报搜集、商业经营、内部安定等方面立下功劳者,依功勋大小,赏赐金银、提升职级、授予武学秘籍、乃至分配产业红利!”
台下响起一阵细微的骚动,许多人的眼睛亮了起来。赏赐金银、提升职级也就罢了,那“授予武学秘籍”和“分配产业红利”对于这些大多出身江湖、生活并无保障的人来说,无疑是极具吸引力的!
“反之,”柳七娘语气转冷,“凡触犯规例,懈怠职守,损害组织利益者,亦依情节轻重,处以罚金、降级、杖责、废黜武功,乃至……处决!今日雷豹等人,便是前车之鉴!”
恩威并施,条理清晰。
“第四条:互助友爱。凡我成员,皆属同袍。内部严禁私斗、倾轧。遇有困难,可向组织求助,风纪司及各级头目有责任予以援手。欺压同袍者,严惩不贷!” 这一条,让许多底层人员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在弱肉强食的蛇灵是难以想象的。
“第五条:隐秘行事。凤影之存在,乃最高机密。在外,需谨守身份,不得暴露与组织之关联。凡因个人不谨,导致组织有暴露风险者,重处!”
“第六条:持守底线。”柳七娘念到这一条时,语气格外郑重,“我凤影虽处暗处,然行事需有底线。不得滥杀无辜,不得欺压良善,不得与荼毒百姓之贪官恶霸同流合污。于力所能及、不危及自身时,当存济弱扶倾之心。此条,为我凤影之‘魂’!”
这最后一条,再次让台下众人动容。他们习惯了黑暗世界的法则,何曾听过一个组织将“持守底线”、“济弱扶倾”写入规条?这让他们在敬畏之外,又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诧异与隐隐自豪的复杂情绪。
柳七娘将《凤影规例》共九条十八条细则全部宣读完毕,后院中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消化着这些全新的、与他们过往认知截然不同的规矩。
林薇上前一步,接过柳七娘手中的卷轴,目光扫视全场,沉声道:“规矩,已颁布于此!白纸黑字,清清楚楚!从即日起,所有人,需熟记规例,严格遵守!柳堂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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